第240节(2 / 2)

而偌大的池塘里,也没有任何声息传出,虫生、蛙声、鸭声、蛤蟆声全都没有,只有冷意浸人肌肤的凉风在默默肆虐,驱散着池塘上方若有若无的如烟似雾的水汽。

我竟在不知不觉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不胜这深秋的寒意。

“你怎么了?”

杨之水突然问了我一句:“怎么一脸呆呆的表情,看什么呢?”

“哦,没有。”我晃过神来,不准备说什么,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道:“陈家村距离这不足五十里,我也曾经从这里经过,但是却从未像今天今夜这样,感觉此处地界如此险恶!”

“险恶?”杨之水环视了一眼四周,道:“农村乡下不都是这样吗?”

我幽幽道:“前有不测之地,后有无根袤野,左有蛰龙之川,右有网带之林,道如盘蛇,池若死泽,冷风往来,穿梭如刀,浸染于不备,杀人于无形!”

杨之水长大了嘴,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紧张地又环视了一圈,强笑道:“元方,你可真能说,我脊梁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我沉声道:“我不是吓你。千万要小心点。”

杨之水见我说的认真,也沉沉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走吧,你看前面那亮光处,应该就是目的地。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我打眼远望,果见百余丈开外的地方黑压压地坐落着一片参差错落的宅院,里面有亮光泄出,似乎是瓦舍,却又不像是民居的住宅。

我和杨之水一边走,一边回想,十几步后,我把那宅院看的又清晰了一些,也猛然间想了起来,那是座观音庙!

这个镇子叫沙河镇,因为颍水经过,多出沙土,因此得以命名。

那观音庙是沙河镇最大的庙宇,年代悠久,据传是唐代所建,千余年间被焚毁拆除多次,八十年代后期又重新恢复,把附近的土地城隍庙也归拢到了一起,占地足有三余亩。

我小的时候曾经跟着奶奶来过一次,依稀记得那观音庙很大,坐北朝南,三进三出,第一进供奉的是土地、城隍,居中的庙宇,正偏共有五间,正殿供奉的是一尊两人多高的送子观音像,两侧有善财童子和净瓶龙女,侧室里供奉的是韦陀、金刚等神祇。

东、西又建有偏殿,东偏殿是罗汉堂,西偏殿是僧侣念经诵佛,设立功德箱的地方。

最后一进是住房,僧、客的卧室都在那里。

庙宇里还有些园子,是僧人种菜、养花的所在。

这是一个偏僻的所在,但是逢年过节,却香火极盛,尤其是大年初一,入庙膜拜、烧香、许愿、求子、纳福、卜卦、捐赠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禹都、许昌、襄城等地的人也不远百里坐车来此。

平时倒是落寞些,但也稍稍有点游客和虔诚的信徒。

贾恺芥难道会在这座观音庙中?

我和杨之水一路疾行,已经渐渐接近观音庙。

庙里的灯火有些暗淡,仿佛就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泡在苦苦熬夜,庙门是紧紧闭着的,庙前有座石碑,应该是古物,被玻璃框围着,里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我也无心去看那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庙门左右立着四株粗壮的槐树,也都很有年岁,树皮上纵横的沟壑便是岁月磋磨下来的痕迹。

我和杨之水越走越近,却仍旧没有听到任何声息,静的瘆人!

这荒野大庙、古碑老树、垄道昏灯再加上寂寥秋意所营造出来的惨淡死寂情景,与白天里贾恺芥在羊肉汤老店门前的喧哗吵闹两相映照,竟如同两个世界!

我心中的不安感觉更甚,悄然行至庙门前十余步远时,我一把拉住杨之水,低声道:“你确定是这里?”

杨之水瞪着眼把观音庙门前的老槐树一株株看完,然后也压着嗓子道:“你看左边第一棵槐树上是不是有暗号?”

我细看时,已经看到了,果然还有个“川”字似的记号,和之前遇到的那些相差无几。

我略一沉吟道:“如果这个观音庙就是目的地,那玉阳道长在哪儿?他怎么不接应咱们?”

杨之水觑着四周,道:“可能是已经进去了吧?”

我狐疑道:“他自己进去,不等咱们?”

杨之水道:“或许事情紧急,来不及等也说不定。”

我道:“会不会有什么差错?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杨之水道:“我师父是何等样人!要不,你在外面把风,我先从墙上溜进去探探底细?”

我默然了片刻,觉得杨之水太毛躁,或许会坏事,正准备叫童童过来,由他进庙探看,猛然间,心却骤的一揪,仿佛被人用手奋力攥成了一团,憋屈的难受欲死!

麻衣六意,心念陡生!

我一把推开杨之水,自己也往后翻滚,只这一瞬,我耳中已经听见几道极其细微的声响,两抹乌光“嗤”、“嗤”的划过眼前,又“噗”、“噗”两声没入土中!

我仰面便看,慧眼急启,三魂之力如网似箭般疾驰而出,铺天盖地撒去!

只刹那间,我便看见一个人匿在树杈之间,正探头探脑地往下面看,我的魂力已无声无息地浸入,他浑然不觉。

我又将周围探看了一遍,虽耗神不小,但却确认了,只有此一人在!

杨之水则被吓了一跳,立定身子后,四顾张望,又低声问我道:“在哪儿?”

树上那人裂开嘴角无声地暗笑,手腕轻轻抬起,又扣起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童童!”我心中大喝一声:“不要让他发出任何声息!”

我耳中早飞出一道薄雾似的影子,飘然间已丈余高,“嗖”的将那人整张脸都糊住。

那人大骇,张开嘴似乎要喊,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元婴极祟之物,那人要呼喊,必须要先吸气,一吸之下,元婴趁机将祟气浸入那人口中,祟气阴极,森冷如刀,骤然间大量浸入口中,连喉咙都能在刹那间腐蚀烂,他如何再喊得出来!

黑暗中,我看见童童那赤条条的灰暗身子跳在树上,几个腾挪,兔起鹘落般已经到了那人附近,小口一张,竟变得碗口大小,露出两排锯齿一般大小的尖牙,朝着那人后背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