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最终宣判:
鉴于克拉拉婚姻期间所受伤害, 与杀人前所受到的人身威胁, 依据□□刑法,结合陪审团最终决议, 判处五年刑期。
判决宣告时,反应最大的并不是克拉拉,而是米勒太太, 这位太太一声尖叫, 挥摆着手臂,张牙舞爪的喊道,“不公平!这不公平!她是杀人罪!杀人罪!我的儿子是无辜的!”
法官不得不让法警将反应过激的米勒太太请出法庭。
官司结束时已是夕阳西下, 夕阳的余辉将人群拉的扁长, 挨挨挤挤的凑作一堆。法官在法庭结束后接受记者短暂采访, 很明确的说,“陪审团非常同情克拉拉女士的遭遇, 我个人也很同情她, 但这毕竟是杀人的罪责,这是我们法庭所能做出的最中恳的判决。”
有记者问, “法官大人,您认为克拉拉女士会满意这次的判决吗?”
法官礼貌的说, “那你们要去问克拉拉女士了。”
“法官大人,您对于二十年前的伊桑家暴杀妻案有什么看法?”
法官未做回答,直接离开。
米勒太太对于判决结果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米勒太太也愿意接受采访, 只是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 “这不公平,克拉拉应该判死罪,我儿子是无辜的。”
如果让褚韶华评价,就这几句话,还不如不说呢。
克拉拉也接受了采访,她只有一句话,“我不满意这次的判决,我会继续上诉!”
还有不少记者奔向褚韶华身边,问的是相同的问题,“克莱尔小姐,您对这次的判决满意吗?”
“我能感受到诸位法官、陪审团的成员对克拉拉遭遇的同情和怜悯,我认为他们有些保守了。太注重结果会忽略起因,我想,只要了解这桩案件的全世界女性,除了冠以米勒姓氏的太太小姐,都不会对这次的判决满意。”褚韶华点评道,“我看到二十年前一个叫伊桑的男人家庭暴力打死自己的妻子,法庭判他六年刑期。而克拉拉在婚姻七年间饱受伤害,她为了保护自己杀死恶魔,法庭判她五年刑期。谁会认为公平呢?哪怕法官与陪审团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这仍是不公平的。在同样的事件上对男性与女性区别对待的不公,也是判决的不公。”
褚韶华一身黑色长款薄料大衣,身姿笔直的站在夕阳血辉之中,她神色郑重至极,“是改变这种现状的时候了。”
褚韶华并未接受过多采访,随之坐车离去。
虽然双方都表达了对此次判决的不满,但与米勒太太那歇斯底里的愤怒不同,褚韶华几人回家后直接开了一瓶香槟。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这次的判决无疑是很好的开端。
褚韶华举杯说,“胜利的第一步已经到来,下一次,咱们就要大获全胜!”
亚摩斯对褚韶华的话以及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道,“定能大胜!”
克拉拉也坚定的说,“咱们干了这一杯。”
夏洛特、帕布森、小威廉都高兴的一起举杯,同饮香槟庆祝。当天晚饭非常丰盛,大家一面品尝美味,一面说着接下来的官司。下一步的官司要在州法院进行,波士顿本就是马萨诸塞的首府,所以,州法院也是在波士顿,同样的城市,一切都是熟悉的,这又为接下来的官司提供了无限便利。
褚韶华向来不主张痛饮,再加上亚摩斯是前酒鬼,夏洛特上了年纪,所以,大家喝了一瓶香槟就未再饮。待亚摩斯、帕布森、小威廉告辞。褚韶华去楼上沐浴后,坐在露台上看风景。波士顿的春天非常美丽,其实,所有地方的春天都有着最欣欣向荣的春景,哪怕是一棵树,一株花,都有着春天最娇嫩翠绿的风姿。
但,波士顿又是不同的。
自小生活在北方的褚韶华格外喜欢海边湿润的气侯,夜幕逐渐降临,月亮升至半空,给花园里的一切蒙着一层淡淡的银光,像极清薄的牛乳,与灯光交织着,缓缓的流敞在树木花丛中。时而有春虫发出快乐的吟唱,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以及那样清透的泥土木树青草花卉相交杂的气息,无声无息的令人心旷神怡。闭上眼睛,可以听到花朵在无声的绽放,或者,这并不是夜间的花开,而是褚韶华的心花在盛开。
褚韶华由夜幕黄昏一直看到月上中天,喜悦令她难以入眠。
喜悦是需要分享的。
夜深露寒,褚韶华回到房间,在花枝型的台灯下铺开一张雪白信纸,开始给闻知秋写正式的来到波士顿的第一封信。
褚韶华的信向来没有什么柔情蜜意,倒是对克拉拉官司的感触占了大半篇幅。褚韶华写道:
民事判决与刑事判决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或者在别人的眼里,克拉拉已经在官司上取得难得的胜利,可这离我心中的期盼仍然差了一段距离。
克拉拉有什么罪呢?
她最大的罪就是身为一个女人,妻子,杀了一个男人,丈夫。这不是罪,这是社会上男女不平等造成的悲剧,是男权对女性□□的压迫。
我们现在所处的年代,相较于前代女性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这样的进步,显然还并不是真正的平等。州法庭的开庭时间要在半年以后了,我会参加今年三月美国大学的入学考试,如果顺利,应该能就读韦尔斯利女子学院。当然,我希望能拿到全额奖学金。
褚韶华还特意备注了一句,这可不是向你哭穷,主要是为了证明我是何等的优秀。
闻知秋看到这话时忍不住唇角翘了翘,说心里话,褚韶华这信写的干巴巴,完全没有褚韶华平时的口才水准,也没有娇俏的开个玩笑。闻知秋却是非常满足,对于褚韶华,八面玲珑、寒暄客气不是难事,这样干巴巴的没什么文采的时候反是稀罕,可见褚韶华愿意给他写信,心里却仍是有些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