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南头倒数第三家!”对于难民来说,粮行的位置天天挂在嘴边,粮食行情更是脱口而出。

“有一桩生意,急需跟顺德粮行的东家见面,谁知道东家的府邸?”

这个知道的明显很少,只有几个远处跑来乡民站起来回答。

“马头村,就是在城外不远处的坞堡里!”

……

祢衡、高德紧急磋商,这些信息必须立即消化,三人分开,祢衡带百名家仆直奔马头村,高德带三个人去顺德粮行,剩余的十几个人全部跟随刘协,教民众捕鱼。

有施粥的感召,百余人相信刘协,直奔城外,洛阳城周围有三条较大的河流:伊河、洛河、沁河,以及数不清的直接汇入洛河的小支流,汇成然后汇成一条流入黄河,这些河流与黄河直接相连,其中发源于孟津的瀍河本身就是黄河支流,每到黄河洪水期,直接从瀍河泄洪。

刘协让赵义提出几匹粗陋的麻布,选择了两匹网眼能够隐约看透,估计有二毫米宽度的粗麻布,找两个细竹竿绑成圆形,用三根半米长的竹竿固定成筒子状,外边裹上粗麻布,一端开出一个狭长的小口,吊上一个布包,布包里包着蚯蚓、蚂蚱、螺丝等碎肉,两头各留出半米的网兜,找水面平静的河段,水不能太深,系上麻绳直接扔进去,不多时提上来,里面有虾、小鱼等等,活蹦乱跳,虽小却架不住多,收拾干净,竟然满满一陶碗,赵义喜的胡子乱颤,赶紧差人再去制作这样的笼子。

“二十个……不,四十个!”

更欢喜的是百余乡民,在乡民的认知中,捕鱼用船、网和钓鱼,但捕鱼的网和钓鱼的丝线都是士子才能买的起的奢侈品,跟老百姓不沾边,然后今天突然发现,粗麻布也能捕鱼,而且破麻布不值钱,身上穿的都是,竹竿、蚯蚓、蚂蚱等,更不用花钱,这几样东西,任何一个乡民都能够拿得出手,而且看成果,一笼下去就是一碗,如果搞一天,不但家里能够吃上鱼,多余的还能卖钱……

人群躁动起来,有人回去拿粗麻布,有人等不及,当即脱下身上的粗麻布短襟,寻了竹竿,比葫芦画瓢,做成笼子,刘协蹲在河边,指导如何做网兜,如何留门,多长距离留一个门,完了抓几个蚂蚱、掘几个蚯蚓吊在笼子内投入水中,回去拿粗麻布的人回来,正好看到又提出一笼,这次不多,只有半碗,却喜的乡民一蹦打高。

“安公子,这是何物?”赵义已经不知道如何感激刘协了。

“赵老先生,此物叫地笼,海边上用来捕捉小型的鱼虾等,中原甚少见!”刘协不知道海边有没有,不过安插给大海绝对没错,没人跑千里之外去求证。

跟随拿粗麻布的乡民多了几十名,挤挤攘攘,刘协让已经学会的人散开,各自教授地笼制作,众人欢喜不已,一时间占了三里多的河道,各自投下地笼。

陆陆续续来了不止有三百人。

远近无人,赵义让跟随的十几个家仆也去捕鱼,只留下两个站在近处护卫。

刘协与赵义站在河边,一老一少笑谈,刘协借此机会了解一些民众的想法,民众但凡路过二人,全都躬身行礼,刘协拱手作答,有见必应,令赵义越加敬重。

待到日头渐红,呼啸收工,所有鱼虾集中到一处,装满十个麻布兜,众人尤显不足,熬夜再提,刘协心中痛并快乐着。

虽然有些竭泽而渔,不过免于老百姓饿死,却是善莫大焉。

“各位乡亲,地笼沉入水中,时间太短只能捕捉小鱼小虾,如果时间足够,大鱼也能捕捉,大家今晚吃饱喝好,明日早早起来,定有大惊喜!”

众人大呼,方放下心头的小算盘踏上归途,有人暗暗下定决定,明日三点起来。

晚上没施粥,施鱼汤,连赵族长都出来尝鲜。

第九十一章追击(四)[本章字数:2055最新更新时间:2013-08-0701:11:31.0]

回到洛阳城内,远远瞧见十几骑立在城门,当先一人神情黯淡,正是高德高掌柜,走到近处,高德后边转出一个小娘子,青衣罗裙,却是祢衡刚买的婢女,吕青奴。

“安公子,祢公子有请!”

刘协料到祢衡事情已经办妥,拱手与赵义告别,赵义不敢强留,言道:“安公子,大恩不言谢,洛阳城全体老少一定为安公子日日夜夜祈福,祝安公子仕途通达,生意兴旺!”

刘协最受不了这等真情虚礼,匆匆上马,高德令人将吕青奴置于刘协身后,领先而去,刘协浅浅一笑,打马跟上。

吕青奴抓着刘协的后背,随着颠簸一下趴在刘协背上,撞的面红耳赤,旁边的家仆大笑,言道摔下来要毁容,赶快抱紧,小娘子闭上眼睛,像烤熟的锅盔一样热的小脸贴在刘协背上,双手死死抱紧,刘协从两团松软的大馒头上听到比马蹄更急的心跳。

来到马头村坞堡,里里外外都换成了高德的家仆,刘协登堂入室,一群婆子妇人跪了一地,高德很默契地带着吕青奴留在大堂,祢衡与刘协来一个审讯潘石的房间,木柱子绑着一个中年士子,脸长如驴,满脸血污,正是潘石潘大人,不过就是打的惨了点,暗叹祢衡经历过战争,傲气变小了,但心却变得狠毒。

祢衡弹指,两个冷酷的打手上前,将一盆冷水从潘石头顶灌下,潘石激灵灵醒了过来,看到刘协,双目爆出强烈的仇恨,唔呀呀乱叫,可惜嘴里早被塞了麻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刘协猜的出来,定然是脏话。

刘协示意将潘石口中的麻布取出。

“刘协,老子日你八辈祖宗,老子不会白死,老子拉你一块死,老老,老……嗷!”麻布离开嘴,一串骂人的话冲口而出,祢衡一棍断掉潘石的下巴,脸也更长了。

潘石离开安邑后,随后就听说卫家满门被诛杀,求生的希望都破灭了,只要被刘协抓到,全家必死,反正都是死,也没有丝毫求生的念头,言语无忌,该骂的就骂,却将刘协骂的心头火呼呼上窜。

“安公子,这厮拒不交代,不过他的老婆和女儿承认,潘石是三个人回来的,另外两人当日离开,已经擒住。”

“伍氏呢?”

“伍氏四日前送到家,根本没有停留,潘石的儿子潘辰拆开潘石的亲笔信,一刻也未停留,带着伍氏匆忙离去,潘石的老婆交代,潘辰去的是荆州。”

祢衡又道:“潘石的老婆交代,他们并没有亲戚在荆州,三个月前潘石去荆州贩运粮食,估计运粮时结交了什么狐朋狗友!”

刘协和祢衡都在沉思。

祢衡斥退两个打手,小心问道:“安公子,伍氏手里……有没有关于你的把柄?”

“把柄,什么意思?”

“潘石刺杀你,是因为仇恨,或者说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但是他挟持伍氏就奇怪了。我认为潘石突然发现伍氏有什么背景,或者说发现了伍氏手里有你的把柄,所以挟持伍氏,用于保命,否则无法解释潘石为何大动干戈将伍氏从安邑绑来,又匆匆让儿子绑去荆州。”

“潘石此人做了许多年河东长吏,头脑很清楚,盗劫官仓,如果在皇上不到安邑,顶多就是多贿赂几个人而已,就算查出来,也有太守帮衬着,不会要命;但是皇上突然幸临安邑,潘石知道纸包不住火,一旦查出绝对诛族,所以提前跑路!”

“奇怪就在这里,明知道查出会被诛族,潘石凭什么相信儿子带着伍氏到达荆州会活命呢?”

“结果显而易见,伍氏是一棵救命稻草!但这棵救命的稻草只值一个人的命,值不了一家人的命,所以,潘石让儿子去了荆州,自己和家人留下来准备与皇上周旋。”

“伍氏没有把柄,但她救我两次!如果潘辰小儿用她的生命相威胁,我会答应放他一条生路!”刘协扬天喟叹。

祢衡听说伍氏对刘协很重要,现在才知道伍氏竟然救过皇上,那就值得潘石赌上一把,不过总觉着哪里不对,一时也想不明白,却见潘石痛的咿呀乱叫,影响他思考,正要再给他两下,刘协摆摆手。

“潘石,我给你两条路,任你选择。第一条路,干干脆脆地死去!第二条路,我会让你活着,你做了很多年长吏,一定知道史书上记录的刑罚,譬如凌迟、炮烙、天灯、滚油等等,我会让你的老婆、女儿、还有你的小儿子,一个个都试试,绝不重样,至于你,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这一辈子成为一个人,而不做一条狗!”刘协深邃的眼睛透出无限的狠毒,听的祢衡心惊肉跳。

潘石出离愤怒的表情迅速换成悲愤,然后化为愤慨,继而痛哭,然后黯淡,最后大笑。

祢衡喊人将潘石的下巴合上,击打的太用力,即便合上,也不能运转自如。

“河尚(皇上),哥老着痛阔(给老子痛快)!”潘石很明智,他选择了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