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上前仔细观察,但见那株野牡丹,论高度果然少见,连着花梗花朵算,也堪堪不过一尺半,干皮带褐色,有纵纹,具根出条。小叶1—5裂,裂片具粗齿,上面无毛,下面被丝毛。花瓣10枚,稍皱,顶端有几个浅残缺,白色,部分微带红晕,基部淡紫色,花丝暗紫红色,近顶部白色。
牡丹立刻确认了这是矮牡丹,又称稷山牡丹。她细细抚摸着枝叶,不胜感慨,作为栽培牡丹的原植物,因其根皮入药,在现代已经是国家三级濒危物种,不得不专门保护起来。没有想到,她在这里不经意间竟就得了一株,而且是矮化程度比较高的,十多年就长这么一点点,真是难得。
章大郎见牡丹只是沉吟不语,有些发急:“小娘子,您觉着可还满意?”章二郎悄悄拉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哥,你莫催人家,等人家慢慢地看嘛。”
牡丹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查看了根部,见这次与上次又稍微不同,根上还带着大团泥土,倒不用疏花叶了,便笑道:“我很满意。还是按着咱们上次说好的,与你们一万钱,可使得?”
章大郎兄弟俩眉开眼笑:“使得,使得。”
牡丹又指给他们看:“你们这次这个就弄得极好,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便要如此用土护着才好。”
章大郎兄弟俩似懂非懂地应了,欢欢喜喜地拿着钱离开。
牡丹叫了个粗使婆子过来,将那只筐子提着往后院去,才刚进了院子门,甄氏和白氏就迎了上来,甄氏往筐子里瞟了一眼,笑道:“丹娘又买花呀?到了明年春天,娘这院子里只怕到处都是牡丹花了。多少钱?”
牡丹微微一笑:“还和上次的一样。”
“这花可真值钱,你确定没买贵吧?丹娘你真要是喜欢,不如去道观寺庙里买花芽更划算一些。”甄氏紧紧跟在她身后:“你打算种在哪里?”
牡丹道:“还没看好呢。”贵不贵这个界限怎么定呢?就看自己怎么想的了。
甄氏目光闪烁,又问:“这次还是要露天栽吗?”
牡丹道:“它带了泥土来的,本身也不算大,用个盆子就可以栽上了。”
甄氏笑道:“是呀,是呀,能往盆子里栽的最好往盆子里栽,否则将来不好移动的。”
想得这么长远?牡丹一愣,忍不住抬眼看向甄氏。这是最客气隐晦的说法吧?怕她长久在这家中住着不走,所以提醒一下她?
甄氏脸上还在笑,却是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眼。
白氏狠狠瞪了甄氏一眼,忙道:“丹娘,娘让我出来看看,那位世子夫人寻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和刘家有关?”
牡丹垂下眼去,淡淡一笑:“是。”
甄氏忙借机掩过去:“她来干什么?是不是劝你回去的?我跟你说,千万莫要听她的鬼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又不是爹娘哥嫂养不起你,回去做什么?”
过分的殷勤不过是为了掩盖心中的不愉快而已。牡丹有些堵心,但又不想和她闹得不愉快,只淡淡地道:“我心里一直记着哥哥嫂嫂的好,须臾不敢忘记的。”
甄氏还想说什么,白氏察言观色,见牡丹表情淡淡的,说的话细品起来也有点意思,便堵住甄氏:“好不好的,你说这些做什么?丹娘要怎么做,她自有分寸。”
“我先进去和娘说说刚才的事情。”牡丹朝两位嫂嫂行了个礼,径自进了岑夫人的屋子。
岑夫人正在和薛氏一起看账本,见她进去忙朝她招手:“过来,和我们说说,那位夫人都和你说些什么了?”
牡丹把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二人听完,岑夫人想了想,道:“这么说来,她是个好人?你信她了?”
牡丹点了点头。如果说先前她还有几分犹疑的话,此时她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试试了。如果可以,她是不想靠着任何人生活,也不想轻易给任何人添麻烦的。这件事越早结束,她越能早点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岑夫人皱眉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刘家不也……”当初想着刘家好歹也是知书识礼,有头有脸的人家,人口也简单,又有契书保证,加上丹娘也着实不行了,所以才会走那步棋,谁想这家人却是连普通百姓该有的骨气和脸面、信义都不要,真正的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