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半跪在了她的身前。
赖云烟低头,在他们面前轻道,“跟兄长说,国师那秃驴盯紧了,一步也得盯死了。”
这世,她从没见过他。
与前世相比,这神棍更让她难以猜测了。
如果是上世她一见这光头还能猜得他的喜怒,但这世她只能从善悟的眼睛里看出嘲笑来。
那嘲笑,刺得她简直就是想宰了他的头。
她什么时候跟他有仇了?
莫明其妙得很!
“查,从头到尾,死查到底。”赖云烟很多年没觉得这么愤怒过了,先前她只觉得秃驴太早下海,插手的事太多,也是受了魏瑾泓拖他下水的原因。
但到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她就直觉事情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那秃驴的眼睛,自以为是得就像在主宰一切,甚至,他在怜悯她。
“小姐。”赖三儿道了是,赖绝却奇怪地看了愤怒不已的小姐一眼。
他家小姐从没这么咬牙切齿说过话过。
“查。”赖云烟吸了一口气,“告诉大公子,过两日我再去跟他说。”
她相信她的直觉,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她绝对是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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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姨娘在魏府好吃好喝了好一阵子,但在突如其来的那个早上,一切戛然而止。
她的孩子没了。
她肚中的孩子没有了,宫里的人来问了话,魏瑾泓从床上起身,去了宫里,等他回来,这事全府就再没有了声响。
府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萧姨娘不慎错步,把自己的孩子给跌没了。
那平民百姓听了,怪的也只是这个为娘的人那么不小心,把自己的孩子都弄没了。
而在魏府内,便是仆人,也不再提起这个姨娘。
魏世朝不解这事刚开头那么棘手,为何现在这么容易解决。
赖云烟回答得很简单,“你爹狠得下心了,保全得少,他自己也就受益了。”
什么人都想保住,要爹要娘,还要自己畅心如意,什么都想要,这世事要是真如了他的愿,那才是怪了。
就是皇帝老子,也没这么好命。
当晚,趁着儿子问的这事,赖云烟跟他讲了一夜的故事。
那一晚,魏世朝才彻底明白他跟他娘,在父亲那里那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说到底,在这府中,或者在这世间,他们无人依靠,能靠的就是他们彼此。
他娘甚至跟他说,等哪日,她要是跟不上他的脚步,或者她浑浑噩噩不再了这世事了,也让他自己大步地往前走,不要管她。
因为这世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走在前面的,永远都是那些坚决往前走,不会回头看那太多次的人。
而作为女人,作为母亲,哪怕孩子路走得离她再远,最后那个母亲所能想得到的就是原谅她的孩子。
她也让他去原谅祖母,不是原谅那些她对她做过的错事,而是为她,也为她愿意让他宽容宽大的心。
她很爱他,她这么跟他说。
很多年后,魏世朝在即将闭眼那刻,跟他心爱了一生的妻子说,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一是听到他娘这么明确地跟他说了这话,二是,那日他终等到了她愿嫁他的消息。
这两个时刻,美妙得无与伦比,支撑着他度过了风雨飘摇的人生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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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姨娘肚中的孩子没了,对魏府不是没有影响,皇帝冷了魏府,魏瑾泓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时不时被皇帝传召进宫。
太后百日殡丧期间,魏瑾泓没再被传入宫一次,除了上朝能见到皇帝,其余时间他没有再被传令进宫,但是他下属的官员都被传令进宫了几次,元辰帝此举,让进行中人明白,魏府不复前时光景了。
这时,魏府也大减了府中用度,府中仆人月钱也被削减了些许。
魏瑾瑜这时大病,用的参银也不能与以前比了。
这日祝慧真哭到赖云烟面前来,与她道,“便是以前的下人,用的都要与我夫君的差上不多……”
赖云烟直接跟她说,“跟大公子哭去,现下是他当家。”
这已经完全不关她的事了,魏瑾泓是中了魔了,大刀阔斧得与前面那个魏大人截然不同。
“大嫂……”
“我月钱也不多,你要是缺,全给你。”赖云烟朝她摇着头,淡然而道。
“可……”
祝慧真还要哭,赖云烟却是瘫在了椅子,闭着眼睛苦笑着跟她说,“慧真,把眼睛睁大了,看看现在这府里的境况吧。”
昨夜魏母一口气喘不上来,魏瑾泓也只言道了一句大夫正歇息着,明日再请。
他娘都不要了,这个当口,祝慧真还跟她来哭,这丫头,也真是中了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