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是,我想了几天,心中很是不安。”赖云烟垂首看着自己的鞋子喘了两口气,“我这才想起当年我昏睡了三天睡过来,娘没了,你为何要哭的事。”

说到这,赖云烟悔恨交织,兄长护她半生,她到离开魏府后,才知晓兄长在赖家的艰难处,虽后头她与他一起打拼,但兄长多年的功于心计,逼死庶子,气病父亲,已让他在外有了阴毒之名,于此,多年后,新帝上任之后不重用赖家,才让他们只能暗中谋算,后虽因朋党之争最终上位,但其中不知费了多少的功夫。

重来一回,不是没好处的,至少兄长就能少走些弯路。

赖云烟猛地再次伸手,紧紧抓住了赖震严的袖子,弯腿跪在了他的面前,咬着牙道,“你疼我,云烟是知晓的,哥哥,云烟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想起在朋党之争前他为了让她回家,竟不惜与魏瑾泓结仇之事,她忍了忍,还是痛哭了出来。

她哭,阴沉的赖震严却是狐疑,“你这几日在魏家发生了何事?瑾泓欺负你了?为何我没接到报?”

他一连三问,赖云烟破啼为笑,抬起脸,泪中带笑地问他,“要是他欺负了我,你要怎生才是好?”

“他要是对你不好,哼……”赖震严冷冷地笑了起来,“我有得是法子收拾他。”

“哥哥。”赖云烟再听了一次这样的话,忍不住把脸搁在了他的腿上蹭了蹭。

前生,她真是太对不住他了,才让他身陷赖家的囹圄之中时,还得为她操心。

“他欺负你了?”赖震严忍不住问,哪怕他知小妹聪慧,得瑾泓欢喜,但到底还是担心她。

家中有他护着,谁人也欺不了她,只能尊着敬着她,可魏家那里,他却是真管不到了。

“他哪会,哥哥,你知他是君子的。”赖云烟笑着道,把心中的万千思绪都掩了下去。

这时,只要魏瑾泓不谈和离,她知晓按现下的形势,她是提不得半字一句的。

在赖家里,她哥尽管还是嫡长子,可宋姨娘还在,而偏心宋姨娘,憎恨哥哥下毒害了宋姨娘肚中孩子的父亲也还要活很多年,她哥离接掌赖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次离开魏家,她只能靠自己,顺势而为了。

“庶子之事,可没听错?”一直阴着脸在思索其事的赖震严轻抚了下她的头发,道。

“是,不过云烟也不知真假,哥哥还是去查查罢。”赖云烟也知兄长是从不轻信别人之人。

可是这个后来在外人眼里是阴毒狠辣之人,却是那生对她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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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兄长谈话不到一柱香,兄长的贴身小厮虎尾就在门边轻叫了一声,“大公子,宋姨娘来了。”

赖震严闻言起身,看向赖云烟,眯眼道,“在魏家要谨言慎行,可知?”

“云烟知晓。”赖云烟弯腰福礼。

“还有些,我会信中告知你。”赖震严说罢,挥袖而去。

赖府现无主母,一直都是宋姨娘在掌内院之事,赖父也无续娶之意,说是思念亡妻,暂不思娶,这也让他在外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外人皆道工部尚书赖游真乃重情重义之人,对亡妻甚是情深意重。

赖云烟前世对父亲也甚是恭敬,且也只是恭敬而已,赖游与她并无父女之情,头十年,亲娘尚在时,赖云烟还道他不喜女儿,但当宋姨娘的女儿出生,赖游时常去看望之后,她才知,这人心是偏的,赖游的喜爱,不是她这个嫡长女对他的乖巧讨好就能得来的。

后来娘亲过逝,宋姨娘掌家,对她这个嫡长女也是恭敬,年复一年地下来,赖云烟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野心,那时她还只当这女子是父亲的心上人,所以才这般让父亲对她千娇百宠,对娘亲那般冷淡守礼。

只有后来赖画月嫁与魏家,宋姨娘这个贵妾隐隐有赖家夫人之势后,赖云烟这才明白宋姨娘的真正能耐。

这个女人,太擅长隐忍,当年如若不是她兄长冒着危险当机立断杀了赖震炜,这赖家就真被她一介妇人夺去了。

这厢没多时,杏雨就来报,“大小姐,宋姨娘来了。”

“嗯,请。”赖云烟坐在外屋的主位上,淡道。

“是。”

一会,穿了一袭石榴裙的宋姨娘进了屋,一进来就朝赖云烟福腰,抬头轻轻柔柔地道,“见过大小姐。”

“宋姨娘多礼了。”赖云烟淡笑了一下,她过去与这姨娘也甚是疏远,以为只要不理会这妇人就是对得起她的亲娘了。

她那时,真是被娘亲兄长保护得太好了,不知在这样的府里,不思不虑便也是恶。

“午时的归宁宴,除了本家的那几位小姐,您可还要请些什么人么?”宋姨娘微笑着道,那苍白的瓜子脸上透出了几许孱弱。

自从她流了孩子之后,她脸上就是这等神情了,似乎只要谁高声多说一句话,她就能立马昏过去一般。

“你请了哪几位,把贴子拿来给我看看。”赖云烟不冷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见她对她的疏远似比过去更甚一些,宋姨娘脸色未变,只是朝站在门口的丫环轻颔了下首,接过她手中的纸册,双手递给了赖云烟。

赖云烟未看她,拿过册子看了名册,见里面的人都是她以前玩得来的本家里的女孩儿,她轻摇了下首,对身边站着的梨花道,“拿笔来。”

“是。”

赖云烟接过梨花手中的笔,划过其中几位庶女的名字,再写上几位嫡女的名字,才停笔对宋姨娘道,“划线的不请,加上的那几位嫡亲小姐,便都替我请来罢。”

宋姨娘看了册子一眼,声音依旧轻柔,“青梅,文竹两位小姐也不请么?”

这两位以前确是与她玩得最好的,后来她们出嫁后,赖云烟与她们交情也泛泛,那时受困魏家时,她们倒前来劝过她几句。

“不了,归宁日,请嫡亲的姐姐妹妹聚聚就好。”赖云烟说到此,垂眼拿帕拭嘴,淡道,“去罢。”

她的归宁宴上,一个庶女也别想出现,包括宋姨娘的那个女儿。

她如此言道,宋姨娘脸色一变都未变,道了一声“是”,就又福礼退了下去。

等她走后,赖云烟轻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前世尝过她的厉害,谁能猜得出这么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姨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