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 / 2)

“她怎么来了?”薛崇明早起来上班,看见四十一楼的执董办公室,热闹非常。四五个人在挪动那座假山,在谢紫贤的指挥下,往公司外面搬。

薛崇明前来阻止,“公司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拿走。”

谢紫贤再也不想跟他周旋,拿出一张收据,“这个是我自己买的。”

无言以对。

日常吃瘪。

人走了,连山都给搬走了!薛崇明感觉自己的世界都空了!再也没人可以斗了!他追了出去,忍不住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谢紫贤面对着电梯,门开了,她冷笑着,头也没回,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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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射灯打开,照在夏禹脸上,这个习惯了被聚光灯照射的人,其实最怕光。

“彭佳死的那一晚,你在哪儿?”郭传兴作为主审人,在向夏禹问话。

夏禹说:“在家。”

“谁能证明?”

“没人能证明,我自己一个人在家。”

“那你家,有没有什么实时录像之类的?”

“你会在自己家里装这些东西吗?”

“好好说话!”陪审尽显威严。

夏禹重新回答:“没有。”

郭传兴把一些照片摆在夏禹面前,“你看看这些东西。”

这些照片里显示,彭佳死前,跟一个男人在喝酒,而这个人只被拍到了背影,从身形、发型看,很像夏禹。这些照片是一大早被一个记者送来的。据他说,他拍完这些八卦之后,刚好有一个出差到北极的工作任务,本想等回来继续跟,等什么时候拍到这个男人的正脸再爆出去。北极没信号,回来才知道彭佳的死讯,一大早就送来刑侦大队,希望能为破案提供线索。

“如果你证明不了这个人不是你,那看来我们只能暂时扣押你。”郭传兴给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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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禹的父亲夏立新喝着红酒,瘫在沙发上,玩味着,“这小子也到里边儿尝尝滋味儿吧,当年让他老子去里边受苦,他却在外边吃香的喝辣的,不孝子,就得这么教训!”

“你真舍得?”是个女人的声音,那个跟薛崇明说“刚刚开始”的女人。

“怎么舍不得?当初就是这小子,把他老子亲手送进牢里的。”

于付子理冷笑,“他就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一年前,夏立新出狱那天,夏禹来接他,他在里面的几年,夏禹从未来看过他,如今再见,夏立新肉眼可见的苍老,一下子让夏禹揪心、痛苦无比,那是生他的人啊,纵使千般错处,他也受到了惩罚,在里面不知吃了多少苦。夏禹把他接回家,打算给他养老的。

然而亲情、血缘也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

夏立新在监狱里的五年,用苦不堪言来形容已经算客气了,那简直是,人间炼狱!他挨了无数的打,吃过别人的呕吐物,舔过老大的鞋底……他的债主被关到了同一个号里,不知是命定缘分还是人为操作,从此他的身上,莫名其妙的烧伤、烫伤、破头的次数,日益增多。

这一切,都是拜他的亲生儿子所赐,他不是明星吗?就是要曝光他的丑闻,没有,就编!直到毁掉他!

夏立新从住进夏禹家里,就开始每天暗中观察着夏禹的一举一动,以关心的语气了解他这些年的经历,知道了彭佳的存在……

彭佳死后,夏立新更加活跃了,先是在媒体面前以“身边知情朋友”的身份爆料,不久后因为没有收到向夏禹索要的两亿,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媒体面前哭诉儿子是个混蛋,始乱终弃,对不起那个姑娘,他说自己人生罪孽深重,才害得儿子长成这样,他要向全世界承认自己在道德上的罪行!渴望受到惩罚和救赎!

夏禹嘲笑自己,他曾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要远离温情!他每放松一次警惕,都会被推进一个深渊,这一次,算是彻底给他判了死刑吧!

他明白了,如果他不再那么坏,世界就帮他变坏。他坏的时候,世界报以温柔;他想变好,世界棍棒相加。

他明白了,自己那么会演戏,是遗传。

夏立新的话无可怀疑,他是夏禹的亲生父亲啊,没有一个父亲会去害自己的孩子!普罗大众保持这样的统一思想,开始对夏禹口诛笔伐。夏禹曾经的那些粉丝纷纷离开,他们可以接纳偶像不好的家境、拿不出手的学历、并不漂亮的扮相,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偶像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东西,那些人,无非是幻想着自己跟偶像,能像小说里、偶像剧里那样,萍水相逢,倾心相待,此生不换。一个感情骗子,还怎么给人这种幻想?什么影帝?什么歌神?狗屁不如,只不过是个戏子!操!

楼塌了!

看守所里,夏禹最后一次告诫自己:谁都别信!别爱!别动心!如果,还能获得清白的话……

清白?

郭传兴是调查彭佳被杀案子的负责人,他知道隋爱这些年为了打造夏禹花了多少心血,他知道隋爱此刻会很着急,他不能外泄案情信息,只是告诉隋爱:“夏禹在这里,有我看着,你放心。”

第二天中午,隋爱才回微信过来,说她不在国内,回来再说。

夏禹太了解隋爱了,她判定夏禹再也翻不了身,当然要去找后路。毕竟,谁也不是谁的谁,谁对谁都没有义务。

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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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又回来了!抱着大小望远镜,回到了她新租的公寓。

屋里是空的,一件家具都没有,只有那座假山。

对面,就是彭佳坠楼的地方。

她折腾一通,临时编了一个程序,让望远镜360度无死角地去拍彭佳坠楼那块地方24小时的客流量、车流量、商户几点开门几点关门、孩子几点放学经过……彭佳坠楼的时间是夜里三点,三点钟,这条街是什么样子。她都拍了下来。

不眠不休。

三点钟,有新发现。她看到对面玻璃被霓虹灯映射,能透出屋里摆设的轮廓,却看不到那些东西清晰的样子。她找出媒体今早爆料的那些照片,那个男人的背影,的确很像夏禹。能拍到那样的照片,首先要开着窗。对!跳楼是要开窗的,但几张照片之间隔了至少十分钟。开窗,跳楼不会花这么久。除非窗户一直是开着的。可是,现在是冬天。

郭传兴也想到了这一层。问题不止于此,案发这么多天才出现证据,如果是被安排的,说明一切线索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隔了那么久,现场早就没了取样的必要。

于是,谢紫贤的望远镜和对面郭传兴的电筒,两束光源正面相交!

谢紫贤赶紧跑下楼,想到对面去,抓人!

等等,我怕是去送死吧!我能抓到他吗?对,报警!

1,1,0!

电话还没有按下拨出键,她就听到从楼下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是上楼,那声音越来越近。

怎么办?跑!

还是那个冒冒失失的丫头!

不是吧!刚才跑进楼道的时候,竟然没注意把门锁死了,进不去了,她往楼上跑,想从上一层进去,那个脚步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在查彭佳的案子吗?哪个部门的?”是个老练的声音,男声,听起来没有恶意。

谢紫贤已经不怕了,既然遇到了,怕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转过身,一个深蓝色的证件被举到了她的面前。那个人说:“我是刑侦支队的郭传兴,找你了解点情况。”

郭传兴看到了谢紫贤拍下的彭佳死亡现场周围24小时的录像,却摇了摇头,“查案是警察的事,你要是想证明夏禹清白也不难,只要能证明他那天没出过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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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紫贤坐在薛崇明的办公室里,等了他一整个上午,薛崇明让助理告诉她,他在开会,没有时间,愿意等就让她等!

薛崇明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主席,行径居然跟陈老板差不多!

下午四点,忍无可忍,谢紫贤闯进会议室。

“你们都出去一下。”曾经执董的威严尚在,会议室只剩下谢紫贤和薛崇明。

薛崇明:“你住在那个地方,不害怕吗?有必要吗?你这是为什么啊?”

谢紫贤:“我要用一次夜光天眼。”

“帮他查真凶?万一他就是真凶呢!”

“给不给用?”

“不给!”薛崇明斩钉截铁。

谢紫贤转身要走。

薛崇明语气试探,“除非讲个条件。”

谢紫贤停下脚步。

薛崇明:“把户籍工程里那个失踪人口跟踪的板块拿掉。你把之前股价跌停的证据交给我。”

谢紫贤不可置信,“这是两个条件。”

薛崇明:“你知道,那个程序是要植入夜光天眼的,成本有多高,政府给的就是那些钱,我们要自己投入,这个回报,得等到十年以后。你的黄叔叔如果在……”

“算了。”谢紫贤没再让他说下去,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一个说一,一个说二,针锋相对?倒像是关公战秦琼,两个世界。

不能好好沟通吗?薛崇明反问自己,她已经落入那样的田地了,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曾经挽救过公司,一手把你推上高位的人啊!难道,真要把她逼到绝路吗?薛崇明的反思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知道:谢紫贤没有钱!夜光天眼动辄需要过百万的租用费,而她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谢总,如果调出一个月前的天眼记录,这比单纯使用一次费用还要高,您知道的。”公对公。

谢紫贤当然知道,“不低于两百万吧?”

“准确的说,三百万。”

谢紫贤才知道她造出了一个多烧钱的东西!

万恶的资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