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徐启政伸手在窗台上缓缓敲了敲,嘴里将安和这二字反反复复咀嚼。
安隅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徐启政站在窗前的模样。
站定数秒,她未开口,徐启政也未回眸。
片刻,安隅反手带上门,行至书桌前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口冷却的白开水,开口时,话语里讽刺尽显:“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安隅对徐启政,不喜。
为何不喜,似是不想细细说。
若真要是说起来,太多、太多。
“不指望,”徐启政冷嗤回怼。
“无福消受。”
一连两句话都说的轻讽。
安隅站在办公桌前,望着眼前的书架,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话语冷淡:“您若是无福消受,旁人该怎么活?”
“安律师手段高超,为了让我不好过连自己命都不要,你如此厉害,只怕无人能受的住。”
言语至此,徐启政缓缓转身望向安隅。
知命之年的男人,眼里的深邃是经过半个世纪沉淀下来的。
那一眼,能望穿所有。
徐启政依旧是站在窗边,笑望安隅,只是那笑,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兔子急了还咬人,我能如此,多亏了阁下。”
若非徐启政将她逼上绝路,她何苦连命都不要?
“是吗?我还以为多亏了你那个见利忘义多的母亲对你的耳濡目染。”
安隅不喜胡穗。
更不喜旁人将她跟胡穗挂钩在一起。
可这日,徐启政不轻不重的话语将她和胡穗绑在了一起。
本是目光落在书柜上的人缓缓转眸,视线移至徐启政身上,带着冷漠之意。
“胡穗几十年的耳濡目也抵不上阁下给我上的那一课,”徐启政可是用行动向她证明权力之巅的人有多冷血无情。
“那你是否还得感谢我?”
“您有那个脸要吗?”
“你有脸自导自演一场戏码我怎就没脸要你的感谢了?”
安隅冷嗤一声,横了徐启政一眼,:“您今日过来是来找我吵架的?”
“阁下时间如此宝贵会舍得在我身上浪费?”
“想必我没那个福气。”
一连三句话,安隅无缝对接。
她从不认为徐启政找自己时有何好事,以往的经验足以证明一切。
更不认为这人有闲情逸致来找自己聊人生聊理想。
“一个自幼被亲生母亲当成工具笼络别人的女孩子在婚后被婆婆捧在掌心的感觉如何?”
这话,徐启政问的轻飘飘,他今日来好似不是来找她秋后算账的,而是真的来跟她聊人生的。
“安隅、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过吗?你在赵家被踩踏被虐待,你母亲将你此生未曾拥有过的母爱双手捧着送上你面前,对你的呵护比对亲生子女都多,你如此苦心积虑的算计旁人对你的爱,不觉得心难安吗?”
徐启政今日不准备跟她淡什么尔虞我诈的权谋。
他字句之间都站在叶知秋的角度去质问安隅。
质问这个凉薄的女人。
“也对,你一个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人怎会心难安。”
他自问自答。
话语中嘲讽之意尽显。
而安隅呢?
她承认算计徐绍寒,但绝不承认算计叶知秋。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清楚。”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旁人点灯?你们算计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徐家儿媳?既然没有,我为何要想那么多?于我而言有何好处?”
“怎?一国总统也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别人?站那么高,您不冷吗?”
闻言,徐启政不怒反笑。
他依旧站在窗边,只是不同的是,这人此时微微眯眼看着安隅,目光微薄:“你说,倘若是没有了你母亲的宠爱,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在尝到母爱的滋味儿?你说,若是徐绍寒不爱你了,你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在得人所爱?”
这话,异常无情。
如何言语?
大抵是徐启政知晓安隅缺什么。
“离了你徐家我还不能活了?”
“能活,但无人敢要你,若是离了徐家,让你孤独终老都是徐家大发慈悲了,安隅,敢算计我妻儿的,你是第一个。”
徐启政活了五十多年,无人敢算计他妻儿,唯独安隅,她步步为营费尽心机的将他原本和谐的家庭闹得一团糟,如此便罢,叶知秋且还离了家。
罪魁祸首是谁?
五十多年的人生路,他与叶知秋的关系在不好,也没有到如今这一地步。
这一切,归功于谁?
“总有有人开历史的先河不是?”她这话,何其挑衅?
颇有一种撕破脸皮谁怕谁的姿态在与徐启政叫嚣。。
而徐启政呢?
全程没有半分发怒的意思。
反倒是如慈父似的,笑望安隅。
好似安隅是那泼猴儿孙悟空,而他是如来佛,拥有五指山。
“那倒也是,”他缓缓点头,应和安隅的话语。
总该有人来开历史的先河。
自古有红颜祸水霍乱家族一说,安隅现在就担得起这红颜祸水的名声。
扰的徐家不得安宁。
兄弟大打出手,父子反目。
这个素来掌控全局的人若是能忍,只怕是无人相信了。
徐君珩,素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安隅,若有一日你有求于我,记着、无需言语,在总统府住宅楼门口跪两天两夜在说。”
“你放心,绝不会有那一日。”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