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你……”陆少盛下了车便跑了过去,正看到傅泽推门出来,而他额上的鲜红已经染红了半边脸。
“我没事,死不了,先找寄瑶。”傅泽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此时大货车司机已经被杨小意逼的终于下了车。
“车上装了什么?看到我们在后面,你还越跑越快了。”杨小意那张看上去单纯无害的脸,此刻布满阴霾。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一脸的做贼心虚。
那边霍澜清已经打开了车门,车厢里装着几口大箱子,封装得严严实实。
顾念打开了一个,没看到陆寄瑶。
“在这里。”霍澜清开口。
傅泽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箭步上前,“寄瑶…”
说着一把将陆寄瑶从里面拉出来,抱在怀里,俊秀的脸因为染了鲜血,看不清过多的神色,那一声低喃,却让人感觉到他此刻失而复得的满足和放松。
顾念原本想抱抱陆寄瑶,也顿在了那里,此刻再多的语言都比不上傅泽眼中的那份疼惜和满足。
陆少盛或许也有这种感觉,也站着没动。
“走吧,这里交给颜荺,先送寄瑶去医院。”霍澜清伸手握住顾念的小手。
傅泽抱着陆寄瑶下车,眼中再没有其他。
“上车,你的车还能开吗?”看着傅泽像丢了魂似的往自己的车走过去,霍澜清沉了声,别说他的车已经不能开,就他现在这副一门心思都在陆寄瑶身上又满脸是血的模样,谁敢让他开车。
傅泽下意识地又往那边走去,或许他现在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怀里抱着陆寄瑶,早已让他想不起其他。
车子进入a市时,已经是正午了。
霍澜清的手机刚充上电,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元浩。
“怎么了?”
“老爷子突然昏倒,情况危急!”元浩语气很急。
“在哪家医院?”霍澜清问道。
元浩又说了什么,霍澜清才挂了电话。
正在想什么,手上忽然一暖,他偏头对上顾念清润似水的眸子,心莫名安定下来。
将傅泽和陆寄瑶交给陆少盛,霍澜清带着顾念去了急诊室,这时从手术室正推着霍老爷子出来。
“霍少,已经没事了,只是老爷子年纪大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
“到底怎么回事?”霍澜清闻言,脸色暗沉。
“中毒,幸亏发现的及时!”
“中毒?”霍澜清声音微扬,如果爷爷是身体旧疾,也容不得他多想,可是中毒…那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对爷爷动手了吗!
“我们先送爷爷回病房吧。”顾念缓声道。
霍澜清点头。
两人在病床前坐着,或许是这一夜未眠的奔波劳累,此刻坐在这里,竟不觉得困,只想好好像这样坐一会儿,来让自己缓缓。
“靠在我身边睡会儿吧!”霍澜清伸手将顾念拉到怀里,声音低哑而温暖。
顾念没有拒绝,放松了身子软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渐渐平静。
“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霍澜清低低开口,近乎低喃。
顾念没有开口,脸在他肩胛处蹭了蹭,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态闭上眼睛。
等顾念醒来时,是被耳边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那场车祸是二叔所为……”这是霍澜清的声音,语调清淡却深沉。
“爷爷知道,清儿,别恨你母亲,她也是个可怜人,性子太弱,无辜牵连到霍家的旧怨之中,最苦的就是她了,当年她离开,是爷爷的意思……”霍老爷子一时惆怅郁结。
霍澜清没开口,但顾念明显感觉到他呼吸渐重。
“当年你二叔带她回霍家,就告诉我,他们准备结婚,我也同意了,没多久,你二叔出国打理生意,却遇上飞机坠落,留你母亲一个人在霍家,她知道消息后,整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最后跟我说要离开霍家,我见她万念俱灰怕她一时想不开,便想再留她多住些日子,却不想…
天东只说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没过多久,她肚子里就有了你…她知道后,整个人受了很大的打击,悲痛欲绝,我不知道她那么软弱的性子,最后却跪在我面前说她会把孩子生下来,但绝不背叛天南,我答应了……”
霍老爷子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三年后,天南突然从外面回到霍家,虽然没了两条腿,我依然欣慰得不能自己,可是他知道了你的存在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发狂,然后被送到医院休养将近一年…
那几年里,天东虽然一直讨好你母亲,但从未得到回应,我见这样,便让你母亲去照顾天南。天南自从没了两条腿,性情大不如前,他们两兄弟俨然成了仇人,无奈只能把你二叔送出去,你母亲虽然舍不下你,但天南那里又不能没人照顾……”
病房里自霍老爷子话落,变得异常安静。
霍澜清抿唇不发一言,他背对着窗户,点点细碎的光芒洒进来照在那张风华内敛的俊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霍老爷子用着过分苍凉的眸子望向霍澜清,“清儿,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
“爷爷,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这次你突然中毒,除了老宅里你身边伺候的人,外人根本做不到,就像霍天东那样,喝了不该喝的东西,除了老宅的人,我想不出还能有谁对霍家的事了解得那么清楚,就为了击垮霍家的每一个人!”
霍澜清声音沉沉,他已经清楚了无论是三十多年前的种种,包括之后的那场车祸、暗杀、打垮霍氏都是一人所为,目的就是要毁了霍家。
霍老爷子见他这样,只能叹了口气,收回先前的情绪,郑重地点了点头,“霍家从来没有愧对过任何人,也从来不畏惧任何人,唯独是我那堂兄弟……”
霍澜清或许一个姿势保持的久了,身子显得有些僵硬,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打断霍老爷子陷入沉思里。
“霍家的生意从祖辈开始,一代一代都要传给霍家的长子嫡孙,只有长子嫡孙才可以经营霍家的生意,到了我父辈那里,霍家就传给了大伯。有一年,大伯和大伯母出海遇到海难,全都葬身大海,那时大伯的孩子霍仲憬才几岁,霍氏的经营也就落到了我父亲头上,我记得当时仲憬堂兄很伤心,甚至反应激烈,可当时哪容得他做主。
一直到他二十岁,他一心急于收回大权,他竟然对我父亲下手,祖父很生气,将他逐出了霍家,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们,他说大伯大伯母是父亲害死的,还说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回来讨债……”
霍老爷子说完,那张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苍老和疲惫,人一下子又添了数十岁。
“所以他在一点点地讨债,准备让霍家支离破碎,一无所有!”霍澜清声音很凉。
霍老爷子缓慢地点了点头,“当年的事,我也怀疑过,老宅的人也彻查过全部都遣了出去,你二叔的事虽然是意外,但他也没放过,反而让这两兄弟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霍家的生意这些年我一直谨慎小心,才没让他钻了空子。
虽然如此,天东却不是管理公司的料,这些年没少被人算计,我虽然知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他平安就行了,可没想到却害了你……”
“只要是霍家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爷爷不用觉得愧对我!”霍澜清声音淡淡,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无波无澜。
“现在你都知道了,该怎么做你就自个看着办吧,霍家已经承受的够多,无谓再退了!”霍老爷子昏暗的眸子忽然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霍澜清点头,眸底隐有金光划过。
病房里安静了会,才听霍老爷子含笑的声音传出来,“这丫头吱着耳朵听了那么久还没醒,该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顾念脸上一热,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根本是这祖孙俩都没防备她,再装下去就显得装作了,她干脆睁开眼睛,从霍澜清怀里坐直,不自在地喊了声,“霍老先生…”
“清儿,这丫头喊我什么?”霍老爷子似乎没听清,抬眸看向霍澜清。
霍澜清看着怀里人儿娇羞的眉眼,沁红的小脸,心里一柔,手已经揉在她乌黑柔亮的发丝上,“叫爷爷!”
顾念也没有纠结,从善如流地喊了声,“爷爷!”
霍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头,连连说了两声好,“爷爷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清儿带媳妇回来见我呢,他哪里都好,就是人冷了些,丫头说是吧?”
顾念对上霍老爷子调侃的目光,心里说不上是好笑还是羞怯,她回头看了眼霍澜清灼灼的视线,笑道:“还好,我不觉得他冷!”
“哈哈哈……”霍老爷子连连大笑起来。
霍澜清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些,让她紧贴着自己,似乎是为了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温度,眼底不禁柔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