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烛火,映得屋中亮如白昼。
沈嘉禾吹灭大半,令光线变得昏暗。
掀开雪白纱帐走到床前,脱掉外袍随手丢到一旁,径自上床,掀开锦被,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来。
如墨长发铺散开来,越发映得容颜如玉。
沈嘉禾侧躺着,隔着飘动的轻纱望着摇曳的烛火,心绪飘摇如雨中浮萍。
干脆闭上眼。
他一路颠簸,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躺在柔软舒适的床褥上,纵然满腹心事,睡意依旧很快袭来。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惊醒过来。
一睁眼,裴懿的脸便映入眼帘。
裴懿柔声道:“我吵醒你了?”
沈嘉禾微微摇头,道:“什么时辰了?”
裴懿道:“刚过戌时。”
沈嘉禾道:“你刚回来?”
“嗯,”裴懿道:“和父皇母妃一同用了晚膳,又议论了些朝事,所以便回来晚了。”
沈嘉禾审视他一番,道:“皇上没打你吧?”
裴懿笑道:“我现在可是太子,他再也不能说打便打,总要顾忌皇家脸面。”
沈嘉禾松了口气,道:“那便好。”
裴懿靠近他一点,? 微笑着道:“担心我了?”
沈嘉禾垂着眼睛不看他,沉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懿笑逐颜开,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道:“今儿个为何这么乖?”
沈嘉禾抬眼看着他,低声道:“你不是说让我在你面前做自己么?我现在便是做自己。”
四目相对,裴懿忽然从沈嘉禾的视线里品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教他心弦颤动。
“你好香……”裴懿再靠近他一点点,鼻尖轻轻磨蹭着他的鼻尖,嗓音低沉道:“我想亲你……可以么?”
沈嘉禾没作声,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裴懿立时心如鹿撞,像一个初经情-事的少年,激动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些颤抖。
他双手捧住沈嘉禾的脸,闭上眼,轻轻亲上他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顿了一瞬,然后再次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裴懿退开一些,睁开眼,凝望着沈嘉禾的脸。
他依旧闭着眼,长睫轻颤,像蝴蝶的翅膀。
裴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有些害怕,害怕吓到沈嘉禾,更害怕毁掉这期盼已久的失而复得。
裴懿再次吻上沈嘉禾,带着满心的惶恐和虔诚。
浓稠的情-欲在由浅及深的缠绵亲吻中迅速滋生,炽烈的欲-火在奔腾的血液里疯狂蔓延。
在理智被焚烧殆尽之前,裴懿强逼自己停下来,嗓音沙哑道:“嘉禾,睁开眼睛,看着我。”
沈嘉禾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裴懿的视线。
裴懿此生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害怕过,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嘉禾,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你愿意么?”
沈嘉禾沉默一瞬,极轻却极坚定地道:“愿意。”这具身体是他所拥有的唯一筹码,只要能以此换得弟弟的自由,他甘愿付出所有。
裴懿这辈子都会铭记这个时刻。
他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浑身颤抖,眼泪难以自抑地夺眶而出。
他紧紧抱住沈嘉禾,一边不停地亲吻他,一边断断续续地呢喃:“谢谢……谢谢你……”
滚烫的眼泪不停落在沈嘉禾脸上,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还有些歉疚,有些后悔。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
沈嘉禾捧住裴懿的脸,擦掉他的眼泪,轻声道:“怎么哭成这样?像个孩子。”
裴懿紧紧抱着他,窘迫道:“我也不知道眼泪为什么就流下来了,真丢人。”
沈嘉禾道:“放心,我不会嘲笑你。”
裴懿装作恶狠狠道:“你若敢笑我,我便揍你儿子!”
沈嘉禾微微笑道:“那念念可太委屈了。”
裴懿道:“我不忍心揍你,就只能揍他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沈嘉禾道:“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裴懿咧嘴一笑,道:“这是老裴的口头禅。”
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情-潮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