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点头,转身走了。
沈嘉禾坐下来,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心神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让云清不要胡思乱想,他自己却做不到。
魏衍和公羊素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公羊素筠肚子里的孩子是魏衍的还是裴懿的?
魏衍到底意欲何为?
沈嘉禾越想越觉得心惊,深觉魏衍此人实在恐怖至极,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像说服云清那样说服自己,这件事与他无关,他权当不知道,千万不能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但再见到魏衍时,沈嘉禾却做不到无动于衷,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盯着魏衍看。
魏衍何等敏锐,很快便察觉出异样,抬眼看着沈嘉禾,微微笑道:“你总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暗恋我。”
沈嘉禾垂下眼,研着墨道:“我只是忽然觉得,你同魏凛生得有几分相像。”
“是么?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说。”魏衍放下笔,笑道:“你觉得哪里像?”
沈嘉禾信口胡诌道:“眼睛和鼻子。”
魏衍意味深长地看他半晌,微笑着道:“你该不会是把对凛儿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了罢?”
沈嘉禾道:“感情如何能转移?再说,我对他早就死心了。”
“是么?”魏衍顿了顿,道:“那裴懿呢?你喜欢他么?”
沈嘉禾毫不犹豫道:“不喜欢。”
魏衍道:“如此笃定?”
沈嘉禾不作声。
魏衍笑看着他,道:“那你喜欢我么?不是那种喜欢,就是普通的喜欢。”
沈嘉禾沉默片刻,道:“无所谓喜不喜欢。”
魏衍挑眉,道:“那我怎么做才能讨你喜欢?我挺想让你喜欢我的。”
沈嘉禾放下墨锭,道:“墨磨好了,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魏衍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笑意渐浓。
-
忙完魏衍这边的事,已是黄昏,沈嘉禾去景吾那里接念念。
那日之后,他便再没见过景吾。如今见面,气氛略显尴尬,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沈嘉禾先开口,道:“那日我语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迫不得已。”
景吾笑笑,道:“你不生气便好。”
沈嘉禾道:“念念仍旧要麻烦你再教他一阵,过段时间我会给他找一个老师。”
景吾道:“不麻烦。”他顿了顿,又道:“世子给你的信……你看过么?”
沈嘉禾道:“只看过一封,怎么了?”
景吾沉默片刻,道:“我已写信告知世子,你已识破他是假失忆。你也知道世子的性子,一牵扯到你,便是天大的事也会不管不顾。眼下战事正到紧要关头,我担心他会丢下一切跑回来找你,所以你最好还是看看他的信,如果可以,再回信安抚他一番。待战事过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你太高看我了,”沈嘉禾自嘲一笑,道:“此战一胜,整个天下便是他的,他怎会丢下唾手可得的无上之位跑来寻我?”
景吾认真道:“你别固执,听我一句劝。”
沈嘉禾没再说话,景吾叹口气,道:“罢了,我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晚饭过后,把念念哄睡了,沈嘉禾把堆在抽屉里的信全拿出来摆在桌上,默默坐了半晌,一封一封拆开来看。
每封信都只有短短一两句话。
“受伤了,心疼我一下,好不好?”
“裴老头虽然脾气不好,但有真本事,我有些佩服他。”
“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为何不给我回信?都没心思打仗了。”
“沈嘉禾!!!我要生气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重新开始,不要怪我,好么?”
“我回去找你,咱们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裴懿一定是疯了!
他竟真的置战事于不顾,跑回来找他。
最后一封信是三天前收到的。
从浔阳到丰泽,最快也要半月。
半个月,足以改天换地。
沈嘉禾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