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耶古玉。”博思巴回避小胡子的反问:“是不是被你拿到了。”
“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要她。”
“你不知道拿到潘耶古玉意味着什么,你将成为所有人的敌人,不仅仅是我。”博思巴道:“还有一个你见过的日本人,还有黑袍,黑袍是最大的敌人,前一次没有杀掉他,他迟早会卷土重来,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可以动用你想象不到的力量。”
朝圣者和人世间这两个组织中,原本都只有一个领袖。但在朝圣者内部,上一任领袖死去后,一直没有新的领袖,作为**师的博思巴,是组织实际意义上的首领。而从博思巴的一些话语中,小胡子隐隐可以猜到,神秘的黑袍,可能是人世间的最高首脑。
“你在这里,就时刻被黑袍所威胁,对你来说,他是一个隐形的敌人,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
“够了。”小胡子打断博思巴的话,一字一顿的道:“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你知道?”博思巴露出一丝惊讶,但他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遥遥对着小胡子慢慢伸出一只手:“把古玉给我,只有朝圣者,能够抵御敌人对古玉以及圣器的争夺,古玉在我手上,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终结。”
“总有一天,我会接回她。”小胡子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目光,继续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博思巴。
博思巴沉默了,望着小胡子的背影,他没有办法。他和其它朝圣者的成员联手,或许可以打败小胡子,然而想要活捉到小胡子,这基本不可能。
小胡子拥有耐心,他拿到了一个被丢弃在乱葬堆附近的背包,取出所有的给养。一直到把这些给养快要消耗光的时候,才重新露面。
博思巴也真正的离开了,小胡子回到乱葬堆深处,找到了被隐藏起来的晋普阿旺的遗体。
遗体已经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但是在小胡子的眼中,晋普阿旺仿佛还是活着的。他把遗体轻轻背在身后,说:“阿旺,一起回家。”
十天之后,小胡子出现在遥远的下坎巴寺,荒芜破落的寺庙,像是被所有人都遗忘了。在晋普阿旺过去隐修的一间密室里,小胡子轻轻放下了捧在手里的一个陶罐。罐子里是晋普阿旺的骨灰。
在下坎巴寺,他第一次见到晋普阿旺,两个人一起从这里离开,奔波四方。今天,他又把晋普阿旺送回了下坎巴寺。
他坐在罐子的对面,端起满满的一碗青稞酒,自己喝了一半,把另一半倒在罐子前。喝了这半碗酒,小胡子擦擦眼角,猛然站起身。
“阿旺,走了。”他在门口对着罐子说:“我给你报仇。”
落日下的下坎巴寺外,小胡子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地平线的远方,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当小胡子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场波澜,已经在酝酿之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圆寂
当小胡子从下坎巴寺离去之后,他仿佛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广袤的藏区没有他的影子,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最初的时候,一些相关的人都在耐心的等待,因为他们知道,小胡子不可能就这样彻底的离开,他一定还会在某个时间内卷土重来。尤其是朝圣者以及人世间的一些高层人物,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只要嘉洛绒还在博思巴手中,那么小胡子就绝对不可能放弃。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等待的时间超出了所有人的承受范围,积雪从大地上一点点的消失,酷寒的天气一天天回暖,一直到乱葬堆事件过去半年,藏区开始焕发绿色生机的时候,小胡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各种各样的传闻和猜测随着小胡子的消失而产生,朝圣者和人世间的高层在秘密会议时,都曾经推测过,小胡子为什么不出现?这不符合常理。所以,有人说,他是不是死去了,否则不会这么久不露面。但最终,这个推测被博思巴还有人世间的首脑排除了,他们不相信小胡子这样的人会无声无息的死掉。
而且在漫长的等待中,双方都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们觉得,隐藏在乱葬堆内的潘耶古玉,一定是被小胡子带走的。
没有潘耶古玉,圣器真正的下落就无人知晓,这是末世预言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所有等待的人焦灼不堪,想尽一切办法,在寻找小胡子的下落。甚至他们还派人进入内地去找,但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都是一粒沙子,在一片大沙漠中刻意的去寻找一粒沙子,这根本就不可能。
失去了潘耶古玉和小胡子的下落,这个无形中已经进入到尾声的大事件仿佛顿时失去了最主要的目标,没有古玉,就不知真正的圣器在什么地方,争斗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有人猜测,小胡子一定是隐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在解读潘耶古玉内暗含的信息。这个偏僻的地方或许是在藏区,或许是在内地。
“潘耶古玉内隐藏的信息估计很复杂,短时间内无法解读出来。”
他们只能用这个解释来说明小胡子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在这个解释的背后,其实包含着这些人的希望,他们希望小胡子还会出现,带着已经解读完毕的完整信息出现。如果小胡子不出现的话,这个蔓延了千年的大事件就会被迫永远中止在临近结束的地方。
“一定是这样。”很多人坚信这一点,带着自我安慰的情绪不断的相互传播这个消息。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潘耶古玉隐藏的信息,圣器真正的下落,对于小胡子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他的目的,不是这些。
漫长的等待依然在继续,从点点青绿的盛夏,又到寒风凛冽的严冬,整整一年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人世间与朝圣者被迫重新蛰伏起来,他们都不傻,不会为了没有目的的争斗而争斗。
再之后,一切都好像完全平静了下来,博思巴消失了,黑袍消失了,朝圣者与人世间的成员再没有出现过。
时间静静的流淌,带走了很多很多的痕迹,一些被时间所摩擦出的创伤,仿佛在这些等待中慢慢被抹平了。
有时候,高大的博思巴在独自静坐的时候会一次一次的想着,想着小胡子还会不会再来了。他的心里有些矛盾。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很多前辈,毕生都在为了朝圣者神圣的目标而奋斗,一代一代,永无止境。他很想把一切都终结在他这里,这对于每个朝圣者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
他希望小胡子出现,但他隐隐有种预感,等小胡子再次出现的时候,会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博思巴是一个很明智的人,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在某些时间段内要抛弃自己的理智,面对这场随时都可能到来的灾难,他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他没有逃避的余地。
想到这里的时候,博思巴就把目光转到了一旁,那个安静的藏族女孩,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博思巴阅人无数,但他仿佛有点看不懂这个女孩。
嘉洛绒似乎有些逆来顺受,自从被抓来之后,她没有反抗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都很安静,静静的坐着,静静的赶路。她看上好像对一切都屈服了,对命运屈服了,但只有博思巴知道,这个女孩即便坐在一间没有任何缝隙的密室里,也会不住的做眺望状,似乎自己的目光可以穿透墙壁,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最初的时候,博思巴并不知道嘉洛绒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许久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安静且纤弱的女孩,其实一直没有屈服过,只不过她抗争的方式和别人不同。她只用自己的眼睛去表达所有情感。她的眼睛中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和渴望。
她渴望再见到那个渐渐消瘦却依然彪悍的男人,她同样也坚信,他一定会来。
格桑花开了又谢,琉璃草绿了又黄,两年时间就好像一阵清风一般,瞬息而过。再有三四个月,就是小胡子来到藏区的第三年。
一切都像这两年间一样,那么平静。积雪融化的时候,两个人,悄然来到了班戈。他们没有在其它地方停留,一路向西北而去,在这里,有一座格鲁派的寺庙,嘎扎寺。
在刚刚到达嘎扎寺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有一点意外,因为此刻的嘎扎寺,仿佛不太对劲。这座寺庙在平时的时候香火很旺盛,一年内随时都有信徒和内地来的游客。但今天,嘎扎寺好像不迎接信徒和游客,尽管还是有不少人来到这里,不过他们都被阻拦在寺庙之外。在嘎扎寺外围一圈,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寺庙里的僧人,他们好像一道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嘎扎寺。
这两个人也被阻在了外面,相互对视一眼。寺庙外的那些人里面,本地的信徒都原地跪拜着,年纪大些的信徒盘坐在地上,摇动转经筒,外地来的游客在围观,有人想用照相机拍照,但被发现之后立即会受到阻止。
两个人不用再多问,就知道寺庙内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看着这情景,肯定是无法进入庙内了。但其中一个人有点不死心,拉着另外一个人从旁边绕了一下,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和守寺的僧人搭腔。
“大师你好,我要烧香。”这个人很端正的合十,跟僧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