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听完这话,我脑袋嗡的一下就要炸开了,眼前顿时一黑,血全都涌到顶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不敢相信曹实说的话。赵狐狸竟然给江北报了这样的信,这等于拿着一把刀把我和麻爹都逼到了绝地。

我的脸色顿时有点发白,麻爹急的在旁边乱跳,我拍拍额头,尽力缓了口气。

“天少爷,现在状况很严重。”曹实接着说:“赵狐狸打来了电话,是下面的伙计接到的,传到了八爷那里,也传到我这里。我问了接电话的伙计,赵狐狸的意思很明显,他说你和麻爹背后下手闷他们,是蓄意的,有可能是为了受命宝。”

“他在放屁!”我很想镇定,但听到这里就又急了:“档口收了受命宝,还是我们主动打电话通知江北过来接货的。”

“我知道,但是八爷这次真的急了,我拦都拦不住,他接到消息就派人去了昭通,说只要抓到你和麻爹,先去手。”

“去手?!”

我浑身上下顿时冷的象结了冰,曹实所说的去手就是剁掉人的双手,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老头子发的话,从麻占城内带回来的黑匣子是我搞丢的,老头子只不过把我发配到昭通来装装样子,受命宝虽然值钱,但我能预感到,它却绝对不会比黑匣子更贵重。

我跟老头子尽管是养父子关系,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对我就象亲儿子一样,还准备把大半家业都传给我,怎么可能为了受命宝就来要我的命?

“老曹。”我右手颤抖的厉害,把电话交到左手,深深吸了口气,再说话的时候几乎已经带着哭腔:“这是老头子的原话吗?”

“你不要怨八爷,他刚收到消息以后气的吐血。”曹实沉默了一分钟,说:“天少爷,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勉少爷的情况很不好,他身子本来就弱,上次受的伤很致命。八爷亲自安排他到了别处去治伤,我不清楚具体在什么地方,但有风声漏了出来,勉少爷可能病危了。八爷收到受命宝的消息后本来很高兴,但这两天被勉少爷的事情一搅合,心绪糟糕透了,摔了很多东西。”

“卫勉病危了?”我立即抽了口冷气,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如果不能当面和他对质,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给老头子一个解释,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

“勉少爷的事只有八爷知道,我们下边人听到的只是风声。天少爷,现在先不说这些,我们所知道的都是赵狐狸递来的信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告诉我档口上的事,说的详细点,一个字都别落下。”

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说了一遍,同时告诉曹实,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也很蹊跷,同在一个院子里的两间卧房,一间打的死了人,另一间却丝毫不闻其声,这本身就是很反常的现象。

说完这些我就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不过刚才那种很悲凉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一些。这一次老头子肯定暴怒了,卫勉的情况不妙,这根卫家的独苗如果保不住的话,以老头子的脾气,情急之下肯定会迁怒我。

“天少爷,你必须躲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再躲出去,合适吗?”我自失的摇头,档口的事传到了江北,那边肯定已经满城风雨,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任何盘口都不可能容忍。但是如果我现在跑掉了,等于告诉所有人,事情就是我做的,我心虚了,所以逃走。

“你必须躲。”曹实劝道:“八爷知道了档口的事情,气到极点,立即派人赶过去办你。我了解八爷,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后悔,所以你要躲到八爷后悔,至少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到时候再出来说清楚这件事。”

我想了想,知道曹实说的话有道理,老头子脾气不好,暴怒下什么都不顾了,但等他心境平稳一点,很可能会收回成命。

“我躲到什么地方去?”

“躲的远一些,离昭通越远越好。”曹实又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而且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足足有三分钟过去,他才试探着说:“天少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我自失一笑,满嘴都是苦涩:“能有什么比去收还惨的吗?”

“这句话你要烂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讲,我是担着命跟你说的。”曹实下意识把嗓子压低了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天少爷,我觉得,有人在害你。”

“谁!?”

“这只是我的猜测,上次勉少爷和老罗的事抛开不提,这一次档口上的血案有些明显了。明眼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破绽,八爷自然也能看的出来,所以我说,你暂时躲一躲,说不定一个小时之后八爷就会改变主意。”

是谁在害我?我心里本来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对,经过曹实的提醒,顿时恍然,包括上一次卫勉的事,全都是冲着我来的。

“你一定要小心,我在这边尽力替你说话,你暂时躲躲,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最好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在八爷手下做事,有的时候不是那么方便。赵狐狸这件事我会去查,档口那边就不用管了,江北会去人善后。”

挂掉电话,我浑身的精气神似乎被无形中抽去了一大半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麻爹没有听清楚我和曹实之间的具体谈话,等我挂了电话就心急火燎的问,我看了看他,有气无力的给他复述了一遍,现在我和他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老子冤啊!”麻爹又悲又怒:“赵狐狸连这样的屎盆子都要往老子头上扣,还要去手!真去了手,老子还不如干脆死了省心!这事不能算完,老子要找他讲理!受命宝还是老子打电话给江北报的信,老子至于这么缺心眼吗,报完了信再杀人越货......”

麻爹的功夫全在一张嘴上,说的很热闹,很大气,很悲壮,但一转脸就跟我商量先躲到什么地方比较安全。最后,我们决定离开昭通,到广东找个地方住下,那里外来人口多,容易藏身,等避过风头再作打算。只要老头子回过神,我能保住命就好说,那些杂七杂八的烂事,只能慢慢的去查。

我一直在回味曹实的那句话,他说有人害我。我不否认这个观点,黑匣子的事情就让我蒙受了极大的冤屈,而这一次,赵狐狸几乎是明目张胆的陷害。但我想不通,我跟赵狐狸之间无冤无仇,他并没有害我的动机,而且,单凭他一个人是扳不倒我的。

也就是说,赵狐狸身后藏着一只黑手,千方百计的要把我逼上绝路。这一次,他好像成功了。

他扳倒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20章 山穷水尽(二)

我和麻爹就在陌生的镇子里穿行,心里来来回回浮现的都是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很多年了,我的生活一直是平静的,虽然我喜欢玩,喜欢闹,有时会惹一点小麻烦,但有老头子罩着,我没有任何忧虑和烦恼。

但自从和曹实参与了那次致命的交易之后,我的生活完全就被打乱,被改变了,经历了一些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变故。麻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搞晕了,不停的在我身边絮叨,我有些烦躁,继而很不耐烦,刚想呵斥他两句,但转脸看到麻爹的眼神时,随即就收回了准备呵斥他的话。

麻爹也老了,混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在档口上混日子。此刻,他的眼神里有焦急,有惶恐,还有深深的不安。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很同情麻爹,他是最无辜的人,就因为我才被牵扯进来。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我和麻爹同住一个房间,赵狐狸如果单单诬陷我独自行凶,那么麻爹会为我提供有利的证据,现在我们一起被诬陷,各自身上都是大便,谁也替谁擦不干净。

“麻爹,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对麻爹说:“老头子是在吓唬我,过几天就会没事,到时候回江北,我让曹实调你去七孔桥盘口,那里油水最厚。”

“是啊是啊,老子也是这么想的,你是八爷的儿子,就算把天捅个窟窿,八爷也会原谅你的,赵狐狸这个事情,老子和你明显是被冤枉的,总会水落石出......”

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安慰着,躲在镇子里,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悄悄溜出来,准备租辆车离开昭通。但司机一听要夜里跑长途,而且是两个外地人,就不肯了,怕出事。我们先后找了几辆车都没谈成,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跟我们搭腔,要了个高价,说愿意接下这个活。麻爹还想跟他还价,我连忙拉住他,先付了车钱,不停的对小青年道谢。

小青年问我们走那条路线,我和麻爹对当地地形不熟,所以说不出来,小青年搔了搔油腻腻的头发,用很蹩脚的普通话说从凤凰镇向东走一点,上040干道,这样快一些。我说走那条路都没关系,只要快就行,我们可以再加车钱。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外面的建筑物和行人就渐渐看不到了。我点了支烟,又想起从干货包里发现的那封示警信,考虑该不该一股脑都对麻爹说出来,麻爹没什么长处,但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比较鸡贼,我暂时没有别人可以依仗,想让他帮着参详参详。

还没等我开口,麻爹突然暗中掐了我一把,我搞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麻爹也没解释,张口对小青年道:“伙计,开慢一些,老子晕车。”

小青年嘟嘟囔囔的应了一声,车速减慢了一点点。我转头看看麻爹,他用眼神指引我朝车窗外看。

我的经验太欠缺了,扭头就朝两边去望,动作很大。车窗外的路灯不太亮,这条路上的车也很少,但我望过去的一刻,就看到我们的车子左右并排出现了两辆黑色的轿车,隐隐把我们给夹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就要开口去问,麻爹伸手又掐了我一把,示意我镇定。这一刻,我们之间仿佛很有默契,就用眼神交流。麻爹已经暗暗攥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我们本来有把喷子,但考虑到离开昭通后说不定要坐飞机,一旦被查出来会很麻烦,所以离开凤凰镇的时候悄悄丢了,现在身上只有刀子。

继而,我就又发现车子后面大概十几二十米的地方亮起了车灯,很显然后面也有人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