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当年为了拜入柳老门下,就没少吃苦。
幼年时二皮脸的性子恐怕就是那个时候给磨没了的,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打动了柳老,觉出他是真心想要做学问。
几年过去,证明他并未看错人,二哥的确是德才兼备。
是以,如今剩在学堂的,要么是女弟子,要么是阅历不足,仍需努力的小孩儿,要么是无心科考的纨绔。
这也是蜚蜚近来不常入学堂的原因之一。
而自大哥和阿瑾回来,她思考了几日之后,觉得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
她不能参加科考,秋闱之后,她便没必要继续读书——她在学堂里的时间,也就只剩下这几个月了。
思及此,她也没心情再胡闹,好歹珍惜一下这段时间,即使结果已经注定,起码不留遗憾。
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一进学堂,同窗们看她的眼神便有些不太对。
昨日还与她传纸条,打听阿柔下落的人,今天也不理她了,见到她过来,就立刻噤声,竟如小时候在岳临书院时那般。
只不过,那时是年纪小,又有林妙儿造谣,如今是为了什么?
蜚蜚不得而知,只得现在座位上做好,等夫子过来,老老实实听了一节课,又写了篇文章。
中午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可巧就听见有人在僻静地方讨论她。
“我听说,江颜蜚与国舅爷家的大公子似乎有些眉目。”一个女孩子道,“有人瞧见昨日下学,大公子亲自接送她回去。”
蜚蜚:“???”
“真的假的?”另个女孩子说,“江家据说是商户来着,国舅爷家门楣多高,看得上她?”
“她大哥有军功呢。”你女子又说,“前几日刚回来的,不过二十岁,已是军中校尉,边关一直在打仗,做将军也不无可能。”
对方似有些惊讶,又说:“这便难怪了,国舅爷这些年,专注求仙问道,已无心朝政。”
窃笑两声,“他家大公子又是个棒槌,找个有钱又有军功的,不亏且赚了。”
“可不?”那人又说,“江家图名,纳兰家图钱,正是绝配。”
两人笑做一团。
她们这般造谣,蜚蜚听不下去了,走到她们面前:“听说?听谁说的?”
这两个姑娘她不认识,流言都能传成这样,实在荒谬的很,她能忍,江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那两人显然也不认识她,被人这样质问,面色不太好看:“与你何干?”
“我就是江颜蜚,你说与我何干?”
“什么?”
蜚蜚瞅她们一眼:“江家图名,纳兰家图钱,谁告诉你们的?”
“这事儿不是已经传遍了吗?”那两人反倒觉得奇怪。
“传遍了,我本人却不知道。”蜚蜚忍着怒气,望着她们,“此事总有源头,我一个个去问,总能找到。”
两人见她似乎是真的不清楚,对视了一眼,说了个名字。
蜚蜚不认识。
她不可能真的一个个去查,问她上家,也只是想求证一件事。
——她在书院没几个熟悉的人,更不会轻易跟谁结仇,这样造谣,要毁了她的,除了林妙儿,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蜚蜚虽然生气,却并不着急,反而很有耐心。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要确认这谣言究竟是不是林妙儿传出来的。
昨天傍晚纳兰卓才见过她,今日谣言便沸沸扬扬。
而昨晚林妙儿和她说的话,还在她脑中回荡,别的不敢说,林妙儿中意纳兰卓,这是可以肯定的。
蜚蜚有了主意,故意学着林妙儿昨天的样子,晃到她跟前。
“妙儿。”蜚蜚亲亲热热地拉她的手,“昨日对不住,我该和你去吃饭的,今日下了学我和你去啊。”
林妙儿猛地将手抽了回来:“不必了。”
“为什么呀?”蜚蜚道,“你不是说,我跟你去吃饭了,你跟纳兰公子……”
“你还装?”林妙儿瞪着她,“难怪你要问我,大公子是不是在找我打听你家的事情,原来你和他早就认识了!”
听她这副幽怨的语气,蜚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们并不相识。”蜚蜚说道,“你别听书院里的人胡说,我心里是有人的。”
小时候她想的就不少,如今思虑的更多,光是瞧见他们说话,竟然就连这么荒唐的消息都传出来了!
“你还狡辩?”林妙儿怨愤地望着她,“是不是胡说,没人比你更清楚才是,何况,我亲眼瞧见了的!”
“什么?何时瞧见的?”
“心虚了是罢?”林妙儿冷笑一声,嚷道,“就在昨天傍晚!我瞧见他与你说话,后来……”
蜚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