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有些犹豫,仍催着他们:“好好好,我去安排,你们赶紧走罢。”
“回家把贵重东西拿上,赶紧的,再晚就来不及了。”里正焦急道,“只可惜,马车走不了,不然,还能送你们走。”
见他这样,阿林便问:“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在家中守着?”
“出不去!”里正叹气道,“他们派人过来踩点,被咱们抓住了,那两人的同伙便封了路,扬言要回去搬救兵,好杀光咱们!”
“车马走不了,只能派人出去报官,眼下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里正叹息一声,“若贼人在路上埋伏,将他杀了,怕是在劫难逃。”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阿木又说:“既然知道他们会来,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让老弱妇孺先到山洞里藏着去。”他说,“男人留下来做陷阱,能防多久是多久。实在不行,便把钱财给他们。流寇只为财,不伤人。”
他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都有如此魄力,里正怎么可能安心躲在家中?
想了想,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先将人聚集起来。”
说着,进门去安排家人,让他们挨家挨户通知,先到花江边上集合。
里正家的儿子拿了一方小镲,挨家挨户喊人。
阿木便同阿森说:“你带阿瑾和蜚蜚到山上去,我跟你二哥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不想去。”阿森捡起里正家的两脚叉,不想和他们分开,“我也是男人啊,我想留下来做陷阱。”
阿木便搭着他的肩膀,说道:“你现在的任务吃保护弟弟妹妹。”
“快去。”阿森还想说什么,阿木却打断他,“还有宁大夫呢,你们赶紧去和他说。”
蜚蜚脑子里面一团乱,极力想要想出当日众人的藏身之处。
“除了山洞,还有什么更隐蔽的地方?”她念叨着,“山洞有可能被人找到,但那个地方阴冷、潮湿,底下有很多淤泥,脏乱的很,没人去。”
大伙儿分工明确,都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进入戒备状态,没有听到她的话。
阿瑾却听到了,但他并不知道这么个地方,便握着她的手,与三哥去往宁大夫家的方向,同时,与双胞胎分开两路。
村民们已经不大情愿地被叫了出去,手里都拿着农具。
蜚蜚想了想,也回家拿了把菜刀握着,阿森还在院子里挥舞了一下,最后选了锄头。
阿瑾什么都没有拿,他身上常年带着一把小刀,先前用它刻了只兔子给蜚蜚。
锣声还在继续,家家户户都出来了人,往花江边上集合。
三人便连忙赶去了宁大夫的小木屋。
宁大夫离群索居,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家里侍弄草药,见他们回来,还十分意外。
“不是说近日不回来吗?”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工具,顿时哈哈大笑,“干嘛呢这是?”
阿瑾直接开始帮他收拾东西:“村子被盯上了,赶紧走。”
宁大夫皱眉:“去哪儿?”
“先到山洞里躲躲。”蜚蜚也说道,“姐姐去联系赵大人了,恐怕要游说些时间,咱们先躲躲。”
宁大夫却不太听劝,固执道:“我躲了十多年,不想再躲了。”
“那你想死?”阿瑾最看不得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们何必回来?”
“看不出来,你这么担心老头子。”宁大夫爽朗大笑,说的话却十分苍凉,“我老了,真的走不动,况且,我舍不得这些草药。”
若真有响马洗劫,这些草药定然是保不住了。
“草药比你命还重要?”阿瑾是真的生气了,“你到底走不走?想死不要连累别人。”
宁大夫这才放下草药,到房间里拿了个小包裹出来:“你拿着,同他们上山去,我在这儿帮你们拦着。”
不用看,也知道包裹里面是钱。
阿瑾没有说话,宁大夫又从一个班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破碗来,里面是阿瑾的玉佩,和两块金疙瘩。
都递到了阿瑾手里。
阿瑾怒视着他,看样子是想把玉摔了。
“你不要生气。”宁大夫蹲下来,与他平视,“我知道,最关心老头子的人就是你了,但我真的不想走。”
“为什么?”阿瑾攥着钱袋,眼睛红了,“你就这么想死?”
宁大夫见他这样就想笑,见蜚蜚在旁边哭,他把小姑娘抱过来,长了茧子的大手给她擦眼泪。
“哭什么?”他说,“没有影的事儿呢,兴师动众的,山洞再半山腰,上去一趟再下来,太麻烦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蜚蜚哭得打嗝儿:“可是,可是他们真的来了怎么办?”
“真的来了,那就算我老头子倒霉。”宁大夫说,“生死有命,我就盼着你们能好好的就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山下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往半山腰走了,都背着包裹,带着干粮,看样子是打算在上面多待几天。
蜚蜚却愈发不安起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山洞到底是不是个好的藏身之所。
“你不走,我也不走。”阿瑾将钱袋扔到桌上,一副漠然的表情,“生死有命,我在这儿陪你。”
他就知道这老东西不那么好劝,所以才坚持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