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王女韶华 溪畔茶 2348 字 16天前

沐元瑜差点被念叨睡着。

她在云南上课可不是这么死板,她有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褚先生会停下来予以解答,在她学得深入一些以后,也会和她探讨一些问题。

但也不能说讲官们的方法有误,有句话叫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文章多读几遍确实不坏,少年时机械记忆更好,这也是一种有效的学习方法。

只是对于少年本性来说,这个年纪多是活跃,这么接连被往里生灌似的枯燥朗读,得努力压住性子才行了。

据沐元瑜在后排的观察,朱谨渊和朱谨治就都很坐得住。

看来生在帝王家也不容易。

好在讲官们对伴读的关注相比之下要有限得多,在整个读书的过程里,都只站在最前排两位皇子的身边。这也很合常理,伴读伴读,重点在一个伴字,至于读不读,大半靠自觉,要是不能自觉,无法给皇子塑造良好的学习氛围,那也很简单,出去换人就是了,想给皇子伴读的好人家能排到通州去,不缺谁。

沐元瑜虽没安伴读名头,只说一起读书,实际跟伴读也差不多,讲官并不来看着她也这么读,对她比伴读高一点的待遇,就是辅导皇子读完后会抽查一下她。

讲经的官员就来请她诵读才学过的《礼记》一节。

沐元瑜犹豫了一下,要站起来,讲官道:“请世子坐着便可。”

她没坚持,就坐着把这一节念完了。

她念得还算顺,除了中间口误磕巴了两下,别的没有什么错误。

抽查的时候气氛要轻松一些,伴读们偶尔也是要被提问抽查,这个阶段没被抽到的伴读可以互相说个小话,讲官一般不会管,许泰嘉就往后一靠,低声道:“就这几段话还要结巴。”

他做个自语的姿势出来,但近处的几个人是都听到了。

朱谨渊轻咳了一声:“泰嘉,沐世子刚来,应当是还不太适应这样的习学过程,你不要又调侃人。”

许泰嘉还想说什么,但见沐元瑜埋着头没理会他,自己觉得有点没意思起来,撇了下嘴,不说话了。

按说沐元瑜虽然有点磕巴,但应该可以算过关了,讲官却忽然眯了眯眼,望向她摊开在面前的书本,道:“世子,请借书一观。”

沐元瑜:“……”

做老师的是不是眼睛都这么尖?明明她两个同桌都没发现。

讲官伸着手,她再不想给也不好装死,只好慢吞吞把书往前递去。

朱谨渊心中好奇,不知这能出什么错——难道沐元瑜无聊走神在书上乱画了?就转身接到手里,帮她传递了一下,顺带着往书上瞄了一眼。

他瞬间露出一个掩不住的惊愕表情。

余下旁人都看见了,目光不由都汇集到了他手中的那本书上,并跟随着转移到了讲官身上。

讲官接了书,低头一看,却并不如旁人预料的一般板脸,而是笑了,道:“果然。”

将书合上,封面向众人一亮,问沐元瑜道:“世子是没带本经过来吗?”

沐元瑜有点讪讪地还是站了起来:“我不知殿下们的课程进度怎样,所以只带了这本集注。”

其实她那天去看朱谨深应该问一问,只是当时光顾着惊讶他为何到庆寿寺去了,忘了这一茬,等过后想起来,朱谨深毕竟在反省期,不好为这点小事左一趟右一趟跑去打搅他,只好罢了。

她想着上学第一天,讲官不至于挑她的理,就先只往书袋里揣了一本必用的《四书集注》,打算着若讲到别的,先和别人凑合合看一下,等明天就知道该怎么带书来了。

不想皇子们上课是这个流程,气氛十分端肃,左右都是新同学,其中一个还莫名和她不对付,他们的书案中间又是隔开了一点距离的,方便讲官上前指导,她要移动凑过去未免有打乱秩序之嫌。

换讲到别的章书时,她就只好继续摊着《四书集注》往下冒充了。

别人都没留神,这讲官可能是更为熟悉自己的课程,隔着一张桌子硬是发现了。

现在他把封面亮予众人,笑着问她:“世子的书经可是都已能通诵?”

这个“诵”可不是诵读的诵了,而是背诵的“诵”。

许泰嘉僵了脸,一声也不吭了——人家那磕巴哪里是不熟悉,是对着四书背五经,一不小心背串了,偏他当人不学无术,多嘴去嘲。

沐元瑜并不想出这个风头,道:“并没有,只是先生说的这一节我恰巧是学过的。”

讲官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信没信,只是将书还给她,又请她坐下。

沐元瑜不太自在地落座——因为书堂里各个方向的目光都盯过来,大概是先前吃了她土霸王的洗脑包,现在反差出来,都不习惯了。

早知老实承认没带书得了,她其实还是想尽量低调一点的。

此时皇子们的三个十遍都已读完,伴读们也抽查过了,第一堂课暂告一段落,学生们可以休息一刻。

讲官们退入偏殿喝茶润喉,沐元瑜则叫人围拢上了。

薛筹先向她竖大拇指:“沐世子,真人不露相啊!”

沐元瑜和他打诨:“哪里,凑巧而已,我在云南也不能成天玩耍,多少总是要念点书的嘛。”

她要转移焦点,就转身指后面的江怀远和齐恒简,跟着笑道:“真人在这里呢,这两位秀才都考得了,四书哪一章不是烂熟于心?我这样的,也就只好和许世子比一比了。”

旁边的许泰嘉足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冷箭,浓眉竖起道:“你什么意思?要比就比,我怕你?哼,会背一节书了不起了,心地冷酷,书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要说的是纨绔骄横乃至阴险狡诈沐元瑜都能理解——冷酷是什么鬼?

她对谁冷酷过了?

她一头雾水:“许世子,你这抱不平替谁打的?”

她原先有一点以为许嘉泰作为朱谨深的伴读,是为了她曾冒犯过朱谨深才对她这样,可以她对朱谨深干的事,怎么也和“冷酷”扯不上关系吧?

许泰嘉绷着脸,却有点自悔失言的样子,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朱谨洵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目光来回望着他们,此时打圆场道:“你们可是有了误会?现在不方便说就罢了,等下了学再好好说开来,都是同窗,不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