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势(1 / 2)

十年沉渊 四木 1870 字 17天前

阎家军久滞北理边境,被沙台杂军个个击破,前后历时不过十天。与谢照一万刀兵对战时,阎北山侥幸逃脱,向左线驻扎的华西骑兵营求救。华西兵出自齐昭容父亲旧部,受灾后拔营前往连城镇,并入王衍钦的行制之下。此次攻打北理,叶沉渊下令华西游骑做前锋,实意为后面的精利骑兵开道。华西兵见阎北山惨败,讥笑之余,悠悠荡荡开向沙台,打算破城抢功。

聂向晚入驻沙台内,效仿古时李牧练兵之法,大肆犒劳军士,闭城坚守。她大胆起用盖行远运粮,正是看中他稳重细心的性情。盖行远不负所托,尽管因为避开战火绕了一圈长路,所带的骑兵小队也能抑制住山匪流寇的侵袭,确保了粮草的运行。

大国师蒙撒领大都督之职,连胜两仗收复沙台,忙不迭地将战报送回了北理宫廷,等待皇后嘉奖。接下来的数日内,聂向晚按兵不动,只劝谢照带石城军举行角力大赛,意态过于悠闲,很是急坏了一心立功的蒙撒。

“华西骑兵在城外骂了三天,喝令我们出战,小童怎么不动军令?”蒙撒坐在深院大宅里抿了口葡萄酒,眯眼问着聂向晚。

聂向晚连忙起身,施礼说道:“请国师勿要忧虑,华西兵日益浮躁,形势对我们有利。”

蒙撒把玩着镶玉银锡壶,拖长声音道:“哦?”

“华西兵最大的弊病便是游牧出身,执行军令时比不上华朝正规骑兵果决,国师再等五日可见成效。”

蒙撒依照聂向晚的主意,多等了五天,果然见到了功效。

每次日暮,谢照手握军刀,督促石城骑兵交出坐骑,违令者必斩。聂向晚委托原连城镇马夫行伍中的阿驻等人骑上战马,带着其余数千匹马冲向城外,在原野上放牧。倘若华西兵来犯,阿驻等人就回撤,每次遗留一些马匹在外,任由华西兵抓去。

谢照站在城头观望,说道:“牧民爱马,逢马必捉,这个道理倒是不假。”

华西兵与狄容有极大相似性,看不得马匹受戮,一旦有散马跑过来,就用绳索套住。聂向晚在城内大飨兵卒,杀马宰牛,将累累骨架丢弃在城外,并不避开哨兵耳目。一道道牲畜骸骨混杂着血肉黄沙,曝晒于荒地上,夕阳残影拂照过来,凄清了暮色风声。

起初,华西兵心存警觉,套马时一定留下大队人马严守沙台门外,提防北理军队冲出。反复多次后,沙台守军像是缩头乌龟一动不动,任由他们辱骂,这种窝囊劲令他们十分轻敌。

阎北山最着急,不断催促骑兵首领攻城,无奈华西兵不听他指挥,只对城台大呼小叫,骂得起劲。

第十天,当阿驻等人带着马匹慌慌张张撤退时,阎北山再也忍不住,一马当先,向城门冲了过来。

城头,晚来的风吹得彩绣灵熊金凤旗猎猎作响,蒙撒在垛口处退后一步,对身旁的聂向晚说道:“快,快。”聂向晚当即拉弓搭箭,似流星般激射出去,看到阎北山避开第一记扑杀后,才动用真正功力,射出了第二支箭。

阎北山中箭立仆。原野上,马匹慌乱奔走,引得华西兵溃散了阵型。

蒙撒扬袖道:“吹本教号角!”一边摸着小胡子,用眼角瞟了瞟聂向晚,哼了声:“小童箭术不错呀。”

聂向晚马上放低长弓,躬身说道:“国师登城前替小童弓弦附了灵法,小童才能射中敌方大将。所以说,这全是国师的功劳。”

蒙撒笑开嘴,小胡子翘得更高了。“小童明事理,本国师十分高兴。”

他的高兴化在嘴角,直到战后都没有落下笑容。

当白衣巫祝吹响牛角,咚咚咚敲响象鼓时,城内整装待发的两万兵士如一阵风冲出,领战者仍然是鬼军涂饰的谢照。出战前,谢照只说了一句鼓舞士气,极精准便利。“抢回战马,打破华西兵,每人分十金。”

在战马和金稞子的诱使下,石城骑兵与步卒如同神鬼附身,勇猛冲向三倍于己的华西阵营。华西兵前面起了骚动,正在套马争抢战资,沙台城门一开,黑潮般的鬼军覆压过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一战,厮杀声震天,鲜血染红残阳,黄土郊原之上荒草吐出凄艳,披离萧萧骸骨。

蒙撒站在城头笑得畅快,聂向晚紧守在身旁,护住了他的周全。

谢照带兵所向披靡,彻底在蒙撒派系中站稳了脚根。

当晚,聂向晚依言拿出整箱整箱炼制成形的金锞子,分发给存活下来的勇士。胡兵队长拍拍谢照的肩膀,笑道:“聂公子曾说跟着自家妹子走,不会亏待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啊。”

营内呼号之声顿起,众人继续行酒令庆贺。

谢照撩开营台门帘,对聂向晚说道:“别待在这里,人多气味杂。”

聂向晚空手走出军营,呼吸沙土气息,一轮孤月挂在丘陵树丛上,清冷地看着城池四周的坟包。谢照走向荒野,倾倒一碗碗浊酒,一一祭奠死去的骑兵英魂。

聂向晚留在城头,看着他的背影。谢照默然站了一刻,从袖中摸出一柄竹笛,轻轻地吹奏起来。

孤城、冷月、清笛、风沙,寂静的夜里似乎留下了太多的叹息。聂向晚走回栖身的内宅,坐在灯下,冥想多时,再睁开眼,恢复了心中的灵智。谢族生来定邦守国,还多还艰难的征战,必须由她和谢照来完成。

天明后,华西余散的游骑兵卒集合起来,在沙台前逡巡,谢照领兵冲出,经过两次小的战役,肃清了华西余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