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黼同云鬟回至御苑, 远远地就见门口上许多公差守卫。
夹杂服色中, 看着竟还有王府中人。赵黼却是熟悉的, ——正是静王府的府兵。
不待他开口, 那门口的侍卫们早已经看见了, 忙上前见礼, 惊喜交加问道:“世子这是打哪里来?王爷先前听说里头失火, 世子却在地窖之中,正急得不知如何呢。”
赵黼道:“不打紧,我进去瞧瞧。”
云鬟见此处的公差都是先前随着而来的, 待要问问白樘回了不曾,赵黼已将她一拉,双双进了门。
往内而行, 却先听见虎啸狮吼, 原来那些野兽最怕火,虽说火势不曾蔓延, 却也察觉到那烟熏火燎之意了, 因此均都躁动起来, 把御苑的上下众人急得亦团团乱转。
赵黼悄悄地对云鬟道:“你怕的话, 靠我近些儿无妨, 须知我不会吃了你,他们可不认得人。”
云鬟心中有事, 全不理他的玩笑言语,目光却不禁掠过他的手:“手可还好么?可万万不能耽搁, 世子不如先回去, 寻太医医治可好?”
赵黼见她这般询问,心神便有些飘荡,也忘了玩笑,说道:“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你别忧心。”
云鬟默默地看他一眼,自己摇了摇头。
进得里间,里头那二层小楼早已经燃烧殆尽,毕竟是座年久老朽的废屋,干燥易燃,呼啦啦地火头四窜,幸而周围的房屋隔得远,才不曾波及。
饶是如此,却也不可轻视,众人如临大敌,周围围着足有数百的御苑守卫、侍从,公差,以及王府的府兵,一个个提着水桶,正在救火。
纷杂之中,却听有个人失声叫道:“快快找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旁边有人劝道:“王爷莫惊,万万不可以身犯先,让我们去就是了。”
赵黼仰头看了一眼,他生得高挺,便见里头众人拽着一个,却是静王爷赵穆。
赵穆死死地盯着那火烬未全灭的楼址,踉踉跄跄地,正欲奔上前去,因情急之故,又靠的火近,脸都通红了。
赵黼见状,便叫道:“四叔!”
静王正伤若自失,心乱如麻,闻声回头,却见是赵黼回来。
他一惊之下,忙自人群中快步而出,竟不顾所有地将赵黼一把抱住,又上下飞快地打量了一番,却见他面上虽有些灰尘,身上沾着血迹,只并无大碍,——除了手上缠着雪白的布带。
静王顾不得问他何以脱险,便小心抬起手来,细看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赵黼道:“不碍事,不留神伤着了。”
静王呆了呆,又将他通身扫了会儿,问道:“是了,白侍郎可是跟你一块儿的?”
赵黼略觉意外:“先前是在一块儿的,后来便分头行事,怎么……侍郎还未回来么?”
静王道:“尚未见到他,不过既然你无碍,只怕他也会逢凶化吉。”忧心忡忡,又看了看他的手,回头吩咐道:“快叫太医前来。”
云鬟在旁听了,也有些忧心,扬首左顾右盼里,蓦地看见那小楼旁有两个熟悉的人影,正欲跑过去,却给赵黼一把拉住:“别靠那火!”
静王并不在意别的,只道:“你怎地这样不听话,我说了此事侍郎自有安排,谁却让你私自跑出去的?倘若有个闪失,可要怎么样?”
赵黼轻咳了声,偷偷地瞥向云鬟,却正同她清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想到先前那些赌气的话,赵黼略觉尴尬,却笑道:“原来四叔担忧我,我还当你是恼我偷拿了你的宝刀呢。”
静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用笑,今日的事,我要跟你父王说知。”
赵黼忙道:“我已经全头全尾地出来了,何必又告诉父王,让他后怕忧心呢。”
静王忧虑道:“这事闹的如此之大,迟早晚要传到他的耳中,别说是他,圣上只怕也会知晓。”
两人正说着,忽然云鬟急急走了开去,赵黼一时未拦住,忙回身时,却见是巽风从门口走了进来,同云鬟对面低低说了几句话。
顷刻云鬟回来:“王爷,世子恕罪,侍郎已经先回了刑部,我也要回去了。”
静王忙问:“怎么白樘已经回刑部了?可安好?”
巽风也上来道:“王爷跟世子且放心,侍郎无碍,那兽也已经伏诛了。”
赵黼听闻饕餮伏诛,笑说:“我就知道,有你们四爷出马,哪里还能让它再逃了。故而我一点儿也不忧心。”
虽是对巽风说的,眼睛却瞥着云鬟。
因那小楼被烧得几乎干净,只剩下几根大梁同柱子撑着,摇摇欲坠,众人大叫危险,便有几道身影从里头闪了出来。
巽风转头看去,却见竟是阿泽跟任浮生,并两名铁卫,那几个人被火烧得衣裳破损,头发蜷起,满面灰尘夹杂泪痕。
巽风忙叫了声,那边儿听见,才纷纷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