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大老板。”周洛阳说。
杜景对“大老板”这个称呼也显然比较满意,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慢走不送。”
丹尼尔只得说:“回头再联系,周先生,请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洛阳送走了两人,与杜景回身进店,随口道:“自高自大的英国人。”
杜景对苏富比找上门来显然不惊讶,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经过,说:“让你找东西送拍?”
“给他们两块表。”周洛阳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帮苏富比追过一件藏品,”杜景说,“国家级文物,土耳其的。被埃尔多安派出的雇佣兵伪装成保安,从后台偷走了。”
周洛阳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电影的故事,只得点了点头。
还没到下午约定的时间,刚过一点半,杜景就来了,两人在架高的矮榻前脱了鞋,上去茶桌侧坐下。
周洛阳洗杯泡茶:“怎么这么早?”
杜景从便当袋里拿出昨天周洛阳做的饭,难得地说了句脏话,而后皱眉道:“刚去了大使馆,只给我十分钟时间,又失败了。你吃午饭了没有?”
“我叫个外卖,”周洛阳说,“刚才喝茶配了点心,中午不饿。”
“吃这个吧,”杜景示意,把饭盒推到中间,说,“我用筷子,你用勺子。”
于是两人开始吃昨天周洛阳给杜景准备的饭。
午后杜景也不回公司了,便在茶榻畔躺着睡午觉,自从与周洛阳一起生活后,病情奇迹般地被控制住,他的睡眠时间也多了许多。周洛阳心道这才是对的,杜景的用脑时间实在太多了,一天里至少有十个小时都在高速思考、推断,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周洛阳坐他身边,被基金会主席拉进了他们的群里。大家绝口不提他欠债的事,周洛阳挨个加上以前爷爷的朋友,并询问之前一些老客户的联系方式。
他准备挨个加上,并不定期在朋友圈里发点整理出来的古董照片,十二月还将带着一部分藏品去参加基金会办的展。
苏富比的拍卖手续费实在太贵了,希望他们能拍出一个好价钱。
下午又陆续来了几拨人,都是小年轻,路过来看热闹的。周洛阳看了眼时间,准备出发去接乐遥了,却听见门又响了声。
“不好意思,打烊了,还在试营业,只开到三点——乐遥?!”周洛阳惊道。
张亚伦推着轮椅上的乐遥,从无障碍通道上来,乐遥笑道:“装修得真漂亮!”
张亚伦朝周洛阳说:“乐遥说,想来找你,我就送他过来了,正好今天下午也没课。”
张亚伦家的车停在外头,司机又拎上来乐遥的行李,周洛阳忙朝两人道谢。张亚伦便道:“那我先回去了。乐遥,拜,假期后见。”
乐遥与张亚伦告别,摇着轮椅在店里逛,只是远远地看着。周洛阳说:“可以靠近一点看。不过你都看过了,还是那些东西。”
乐遥笑道:“被你这么包装了一下,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呢,我不敢靠太近,怕撞到东西。”
杜景便走过去,推着乐遥四处看。周洛阳开始收东西,准备回家。
乐遥说:“这里有什么东西是我买得起的吗?我想买一件。”
周洛阳哭笑不得说:“能别欺负你哥哥吗?”
乐遥认真道:“我是真的想买,很有纪念意义啊,你开的店。”
周洛阳擦拭茶杯,说:“是家里的店。”
乐遥说:“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对了,为什么叫‘长安’呢?”
杜景岔开话题,忽然道:“先前我也想买一件,可惜没这机会。”
周洛阳想起杜景要朝他买表,也许这就是他们对自己的爱的某种表现吧。
“好的,”周洛阳说,“小帅哥,请问你的预算多少,是送朋友还是自己收藏呢?”
乐遥说:“我想自己收藏,我有点私房钱,但预算大概两千块钱左右,不要太贵了。”
“那我觉得这个适合你,”周洛阳取出一个画珐琅表面的手表,说,“意大利产的,手工定制表,一位伯爵转让,工作室已经没有了,绝版款式。”
乐遥看见那块表,确实很漂亮,一名肌肉雄浑的巨人,肩上扛着巨球,稍凸起的弧形球面上装置了三针。
“这不止两千块钱吧,”乐遥说,“我怎么觉得后面还得加上好几个零。”
“我们接受分期付款的,”周洛阳正色说,“十年以后再慢慢还也可以。”
乐遥笑了起来,周洛阳说:“表盘上是泰坦之子阿特拉斯,肩负天球,避免天地重归混沌。”
“我很喜欢。”乐遥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兄长希望他有强大的精神,就像那名忍辱负重的阿特拉斯,成为泰坦一般的人。
周洛阳拿出刷卡机,乐遥便欣然刷了他的零花钱卡。
“我帮你戴上?”杜景说。
乐遥抬起手,杜景为他系上表带,乐遥看着兄长的双眼,说:“谢谢老板。”
周洛阳笑了起来,杜景把乐遥抱上车去。
“明天就放假了,”杜景开车离开,神色如常,说,“七天时间,想去哪里玩?”
乐遥说:“我们班上约了,三、四、五三天去秋游……等等,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周洛阳笑着,把乐遥推进电梯,推进了新家。
“入伙仪式。”杜景昨夜已经与周洛阳把东西搬过来,住了一晚上,却没有正式开伙做饭,只用了下微波炉。
“你来开门吧。”周洛阳朝弟弟说,把门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