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意思嘛!不成敬意。你不收,就是嫌我的东西少了。”
丁恩保说:
“你硬要这样搞,我又给熊胡子写封信,要他把你儿媳妇从省城重新调回县城,依然让他俩继续两地分居。我说到做到,你相信不相信?”
那人二话不说,提起那只鸡就走了。他还边走边说:
“这鸡婆是自己家里喂养的,又不是花钱买的,你都不肯收,这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
丁恩保的爹爹去世时,身上内衣口袋里有个平时放钱的货包,里头还有30多元钱,10多斤粮票。老人落下最后一口气时,一些亲戚帮忙给老人换装老衣。丁恩保的的儿子伸手掏爷爷的内衣口袋,没看到钱包,他问丁恩保晓不晓得钱到哪里去了。丁恩保说不晓得。
他儿子要问那几个帮他爷爷穿装老衣的亲戚。
丁恩保连忙制止了。他对儿子说:
“莫问!莫问!不是亲戚不得来帮忙。如果问了,一是丑得很,二是会得罪人。莫为那几个钱毁掉了亲情。算哒!算哒!千万莫问哒!”
儿子觉得他说的有理,采纳了他的意见。
平时,熟悉丁恩保的人都喊他的诨名“缺牙佬”,不管伢和大小,人们叫,他就答。
丁恩保用南竹削出的网针特别好看,格外耐用,形状像火箭,针尖、针心、针屁股,分得一清二楚,雪白的胶丝钱从针屁股挽到针心。上线时,线头子在针心上挽两下,再挽到针屁股上。用他削的网针织出的渔网,捕的鱼要比别人多出一倍。
丁恩保与周昌玉个人感情这么好,不曾想因公家的事两人红了脸。
那是因为春柳湖纸扇厂赚了钱,有人觉得每家每户都是一个车间,要求大队给每家每户分点零花钱。丁恩保坚决反对,说那样会削弱集体经济,放慢新渔村建设。可周昌玉则认为分点钱到户,能更好地调动广大社员的积极性,赚回更多的钱。为此事,两个好朋友在沧浪茶馆里争得面红耳赤。周昌玉气冲冲地走出了茶馆,丁恩保追到他住在沧港镇上的家里,对他说:
“你与我都是旧社会走过来的渔民,懂得什么是阶级苦,什么是民族恨,应该带头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积极维护大队党支部的权威。大队党支部不提出分钱,其他任何人提出要分钱,你我都不能支持,而且要旗帜鲜明地反对,还要教育、提高年轻人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积极性。”
周昌玉被他说通了,挽留他喝餐酒了再走。
他扯开双脚就跑,边跑边说:
“多谢哒!多谢哒!喝了你的美酒,会耽误我摆渡。你把酒留起,哪天刮风下雨不摆渡,我再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