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谱说:
“我看这样吧!你家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作抵押。就拿你家的人作抵押吧!”
高兰珍本不想说出“我男人的病医好了,他下半辈子给您当年做马,不要一分钱”的话。那样就等于把男人下半辈子卖给了徐家。她听见徐铭谱这样问她,她只得把本不想说的话说了。
徐铭谱说:
“你男人治好了病,也是个废物。以他作抵,没有作用。我不要。”
高兰珍感到十分惊讶。她望着徐铭谱问道:
“老爷您是不是要拿我作抵押?”
徐铭谱摇了摇头,道:
“不!不要你作抵押!”
高兰珍不解地问:
“老爷您要我家哪个作抵押?”
徐铭谱说:
“你不是有个女儿吗?就用你女儿作抵押吧!”
高兰珍连连摇头道:
“搞不得!搞不得!我女儿是个哑巴,是个聋子,抵押给您那是造孽呀!那是害您呀!”
徐铭谱说:
“你女儿是哑巴、是聋子,这正合我的意愿。她到我家当使女,什么也听不见,不担心她对外乱讲乱说。我看就这么定了。”
高兰珍无可奈何,为了治好丈夫的病,她只能被迫走这条路,别无选择。她流着眼泪,点了点头,难过地说:
“那就依您的,用我女儿作抵押。”
徐铭谱说:
“你不愧是个有良心的女人,为了救你男人的一条命,拿女儿作抵押也舍得。你先回去吧!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等着,我会叫管家与你办好借款抵押契约。”
高兰珍说:
“感谢徐老爷大恩大德!我下辈子给您作牛作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徐铭谱说:
“这些乖话话儿就不用讲了。你不在心里恨我、咒我就行了。你回去吧,明天按时来就是了。”
高兰珍离开徐家大门,两条腿越走越沉,两眼泪越洒越多,好不容易走到停泊自家渔船的码头边,她却不敢跨上船头。她独自躲进杨柳林里哭了一餐饭的时间,看看天色不早了,这才鼓起勇气回到自家渔船上。她向男人隐瞒了以女儿抵押借款的真相。
因为她知道,在男人心里女儿秋华是他的命肝心,如果让他知道是以女儿作抵押,他宁可立即去死也不会依从。如果她要坚持,他就会一头碰死,了此殘生,保全女儿。
她对男人说:
“徐家二老爷同意以你下半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作抵押,借钱给你医病。”
梅菖蒲说: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你要给徐家二老爷多磕几个头,表示我们全家对他的感谢。”
高兰珍眼含着两包泪水,嘴里“嗯”了一声。这是她与梅菖蒲成婚以来,第一次,也是唯独一次说假话。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苦楚,如同细针刺得她遍身战痛。
全家三口,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