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才对她蛮好,耐心的传授她打鱼的技术。
开始收丝网,她不会,收得很慢。别人就嘲笑她:
“你数泡泡呀,泡泡有好多个哟?”
她回答说:
“哎哟,笑么得啰,我还会学不会吧!”
李义才是个老实厚道人,再说他与前妻生的一个儿子得血吸虫病死了,与后妻雷大姐没有生育,所以无论对谁家的儿女他都很喜爱,很关照。胥大海要她收李福华做徒弟,他笑得合不拢嘴。他晓得李福华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嘴有一张,会说;手有一双,会做,得到全大队渔人的喜欢。李福华喊他一声师傅,他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李义才在旧社会历经磨难,受够冷眼,进入新社会他获得了做主人的感觉,对新社会他非常热爱,对周围的人他都抱着一腔热情。这是发自内心的。
他爹爹八岁就给地主看牛。到毛家嘴给地主做了30多年长工。回到老屋毓得铺,到板栗山插租田,一年交两次租。他爹爹42岁接他恩娘,51岁时生了他,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李义才只有一岁多点点那年,修门板洲。他一家又搬到门板洲。屋里什么都没得,只有一条老牛。
他全家在门板洲开荒,住了四年。这四年里倒垸子,没得收入。恩娘带起他在外边讨米。生活过不下去,老牛也卖了。他这时还只有五六岁。
1923年,他一家又搬到蒿子港。当时那里还没有街道,是个敞口垸子。他家在那里搭个茅草棚。恩娘和两个哥哥驾渡船,一天能换回升把米。他爹爹打鱼,割柴禾。打鱼又没得技术,网也是别个给的几块烂网。他恩娘虽然人穷,但仁义得很,无论哪个穷人有了为难的时候,她都会帮忙。
1926年修蒿子港。蒿子港修起来他一家就安身不住了,因为那里没有芦苇、柳条割了。就举家搬到天福垸。那里有柴山,有湖场,在那里安身住了十多年。
到蒿子港的时候讨米,到天福垸没有讨米,就全靠割芦苇、柳条,打鱼维持生活。李义才同大人一路做工,哥哥就打鱼,他有十一二岁时,大哥得了血吸虫病,身上没有肉,饭也吃不得,死在天福垸。
李义才在天福垸住了十几年。二哥成了人,当了道,结了婚。老亲开亲,从小订的娃娃亲。
在天福垸,李义才22岁的时候,也结了婚。他结婚纯属偶然,一个行术卖荡的江湖人,靠做媒赚钱,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子。他结婚之后,生了个儿子。这时候,他和二哥都当了道,年年要被抓壮丁。壮丁费都出不赢。
1941年,他二哥得血吸虫病死了,留下三个儿,抚养的重任全部落到了李义才肩上。但他实在养不活,就要他堂客带着三个侄儿外去讨米。他堂客串东走西讨米两年,见了外面的世界,心不在他身上了,在外面跟别个结婚了。
他的三个侄儿中,两个都在8岁那年得血吸虫病死去。
1944年,修起了天福垸,垸内的田土都被有钱有势的人圈了,穷人既没圈到田地,也没有芦苇、柳条割了,也没有鱼虾捞了,断了生活来源。
李义才听说张家碈没有被围,春柳湖里有鱼打,鲤鱼滩上有柳条割,围堤湖里有芦苇砍。那时他一个大家庭还剩下他父母、妹妹、他和儿子及一个侄儿,共6口人,上无一片瓦,下无一根草。他自己形容说:张起一砣卵,扑到卵都没得,穷得叮当响。他就带着6口之家奔张家碈来了。
由于身无分文,连一个简易芦苇棚都搭不起,便在一间破旧的杨泗庙里安身。没得多久,他的儿子也得急性血吸虫病死了。他对未来的唯一希望破灭了,这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本想随儿子而去,但为了父母、妹妹和侄儿,他必须硬撑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