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借口有人发牢骚献上一计(1 / 2)

春柳湖上 杨远新 2361 字 9天前

第四节 借口有人发牢骚献上一计

这时的刘国池和卜思源有着同样的心情,生怕黄春江在这种场合下出现。为人做下亏心事,就怕半夜鬼敲棚。

甘长礼也心慌。因为是在自己船上,比客人们镇定得一点点儿。他回过神来,听出有人在推铲头棚,喝道:

“哪个呀?”

“我啊!”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四双眼睛穿过中舱间壁,注视着船头的动静。随着一阵爬着锁幅板子的“嚓嚓”声,从中舱里露出一张鲶鱼嘴。

“是你这个鬼啊!”卜思源不满地说,心里倒平静了。

“卓队长哟,腿杆子好长,吃食运好。来!”刘国池打着招呼。

“卓队长,来干一杯。”甘长礼招招手,又问道:“这个时候找起来,有什么好事吧?”

卓有德好像根本没听到甘长礼的提问,偏起脑壳望着卜思源,说:

“找得我好苦。脑港所有的船都问哒,没得。老甘的船又没看见影子。晓得你们是躲到这里端杯杯儿来哒。”

“好,好!辛苦了,辛苦了!”卜思源用筷子轻轻地拣起掉落在衣襟上的鲤鱼胡须,朝他一扬,“看,高级美味。才下锅,算你牙齿长。”

“来呀,卓队长!”甘长礼递过筷子和满满一杯酒,又解释说:“客人吃了要走,来不及去找你。”

卓有德转动着眼珠子,把酒杯搁在锁幅板子上,手里静静地拿着筷子,一动也不动。

“装客呀?来吧!”卜思源招呼。

“肚子饱饱的嘛。”卓有德说。

“看样子有些不畅快呀。”刘国池说。

“我有什么不畅快的。”卓有德笑了笑,认真地说:“我是担心,被黄春江发现了,会说你们庸庸俗俗,在群众船上吃吃喝喝。”

“又不是别个船上,是在我这里。”甘长礼把个“我”字说得很重也很长。又说:“莫听那一套,他黄春江管得也太宽了。”

“哼!我卜思源不是小媳妇!他那话,爱听就听,不听,丢到湖里去喂虾子。”卜思源酒劲冲动,筷子一甩,发起牢骚来。“从今往后,他就是个出湖队长,春柳湖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了。”

“我们要真正是吃吃喝喝,庸庸俗俗,那意见也该听。不过,”刘国池望着贵副厂长,满脸堆笑地接着说:

“我们现在是公事公办,怕人家提什么意见!”

贵副厂长点点头说:

“对对对!现场办公。”

卓有德见一句话这么灵验,觉得够了,呷了一口酒,把筷子伸进锅儿里,表示赞同刘国池的话。

“卓队长,这个时候来,有什么要紧事呀?”甘长礼语音里带一点怨意。他怨卓有德不该在欢快的酒宴中,弄得他的贵宾满脸的怒气。他又想:这也好!好就好在贵宾的对手,正是那个过去跟他作对,而今还不放过他的人啦!

卓有德还没搭话,卜思源又问:

“你真有事吗?”

“要说有事,算有;要说没得事,也算没得。”卓有德故意藏住话把把儿。

卜思源说:

“老卓,你这个人门门都好,就是一宗:有点阴阳怪气。我不喜欢。”

“哈哈。看你卜支书说到哪里去了。”卓有德脸上块块横肉挤动,两只三角眼睛连眨直眨,张开又宽又大的瓦口似的扁嘴:“有个事情,没弄明白。”

卜思源说:

“你直套点说嘛。”

卓有德乜斜三角眼,望着鳡鱼嘴,问道:“刘县长,这连改、定居的路径到底怎么搞呀?”

刘国池回答:

“还问这事干什么?我不是已经宣布暂停了吗?”

卓有德追问:

“宣布连改、定居暂停时,黄春江在场不在场?”

刘国池说:

“当然在场嘛!”

卓有德又问:

“对已经修起来的垸子该作何处理?”

刘国池回答:

“暂时不作处理,维持现状。既不动它,也不管它,如果垮了,也随它;如果不垮,也随它。总之,等我向县委汇报后再作最终的决定。”

卓有德再问:

“当初县委同意从芦苇总场东洲分场划拨一块基地给春柳湖,态度很鲜明了嘛!难道会反悔?”

刘国池说:

“此一时,彼一时。情况发生变化了嘛!如今春柳湖被搞得乱七八糟,死了人,翻了船,多次集体斗殴,不完成上交国家的鲜鱼任务,等等,都是因为黄春江错误地坚持连改定居造成的嘛!我把这些情况向县委详细汇报了,县委的态度肯定会发生转变的。”

卓有德说:

“你刘副县长说维持现状,可我看到他们仍然在继续进行堤身加固。我以为你宣布连改、定居暂停时,黄春江不在场嘞!”

“什么呀?他还在搞连改、定居!”甘长礼像听到一声惊雷。又问:“是真的吗?”

“我几十岁的人哒,还同你讲假话!”卓有德好像是纯客观地报道一件新闻,“刚才刮大风落大雨,我怕围水堤受不住风浪出现溃口,那样会冲翻渔船,造成灾难。我就特地上堤去看看,恰好遇见黄春江领着雷耀湘、雷银河、胥大海等好些个不怕死的渔民,在罶口苦战,加固合龙口嘞!”

卜思源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说:

“这下得卵台呀!过去对刘局长的话不听也就算了,他也不想想,如今与过去大不相同了,对刘县长的亲口命令都胆敢不听,他想翻天呀!我去叫他们赶紧刹车。”

他说着欲起身。

“慢!”刘国池伸手按住卜思源,说:

“何必这样着急。”

卜思源说:

“你的指示得不到迅速执行,我怎能不着急?”

刘国池用筷子指指船棚外,说:

“你听!”

所有的人都按照他的指点,注意船棚外的动静。“呼唿,呼唿,”一阵阵狂风从上头卷过;“哗嚓,哗嚓,”一个个大浪拍打着船肚子;“嘀嗒,嘀嗒,”一滴滴雨点甩在船顶棚,整个渔船在风雨涛声中晃荡。

刘国池扫视了一眼众人,得意地说:“俗话说:湖乡的伢儿莫夸嘴,八月还有一河收工水。而今,风这样吹,雨这样下,沅水肯定要陡涨。风大雨大水大,这鲤鱼滩的围水堤保得住?罶口堵得牢?莫着急,我容天不容。黄春江的连改、定居搞不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