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埋怨道:
“既然晓得,为什么还让他干?如今出了人命,谁来担责?”
这时,拒绝参加挽堤修垸的徐学勇,正在湖边晾渔网,听到这个信息急速跑来,张大嘴巴,放开了炮:
“明明是把活人往死路上推嘛!看,哪个负责!哪个负责呀!”
他这一炮放出了卓有德想说而不敢明说的话。
胥大海、周小芹他们此刻没有时间跟他争论。他们几个守着邓平祥,只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胥大海关心地问道:
“平祥你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邓平祥挪了挪身子,从胥大海怀里一个鹞子翻身,强自站起来,说:
“都围着我干什么呀?大海哥,让我背土去呀!”
他欲弯腰背起装满泥土的渔裤,突然只听发出“哇哇”两声大叫,口里鲜血直喷,身子朝前倒下去。
胥大海迅疾伸出双臂,把他搂在怀里。
人们紧紧地围在四周。
邓平祥仰面望着胥大海,语音微弱地说:
“大海哥,我,我没为连改、定居贡献力量,对,对不起……”
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嘱咐:
“我的事千万莫让我哥哥平水晓得了。”
大家望着这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硬骨头汉子,啜泣着,呼喊着:
“平祥,平祥!”
“你一定要保重呀!”
胥大海明白眼前抢救病人是头等大事,刻不容缓,分秒必争。他吩咐周小芹:
“火速找到王萍,要她开机动船送平祥去常德地区血防医院抢救!”
周小芹说:
“我马上就去!”
说着,她箭一般朝鲤鱼嘴码头飞去。
胥大海背起邓平祥,要朱天湘帮扶着,一道奔向码头。
人们久久地目送着,好远了,还听得有人叮嘱:
“大海,一定要把平祥抢救过来呀!”
“天湘,好生招呼平祥,不脱离危险切记莫离开!”
“平祥这伢儿真的命苦!”
“人都有死的那一天。但是平祥太年轻了呀!才25岁。就像刚升起的太阳,就像刚张开的花朵,一下就没有了,好可惜呀!”
“这人活长活短,都是命里注定的。医生只诊得好病,诊不好命。”
邓平祥遇难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向四面八方。
邓平水闻讯弟弟在罶口合龙工地倒地而亡的噩耗,痛彻心扉,怒气冲冲地直奔春柳湖筑堤修垸工地,他要向黄春江兴师问罪。如果黄春江不能给他一个明白的交代,他就与黄春江同归于尽。唯一的胞弟不在人世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要和弟弟一起同奔黄泉路,而且要拉上黄春江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