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特殊的一家(1 / 2)

春柳湖上 杨远新 2036 字 9天前

第二十四卷 要捕沉脚鱼

第一节 特殊的一家

太阳出水了。南面剪影似的金牛山渐渐显现,彩霞的光辉撒满春柳湖,像无数颗珍珠在水面上跳跃,阵阵和煦的晨风,掠过树梢,拂过农田,扑进湖面,把镜一般平静的春柳湖水,掀起一条条细沟,推起一道道小坎。一只只小渔船,敏捷地跨过沟,闯过坎,穿梭般地飞驶。一只只雪白、矫健的鱼鹰,在小渔船上空追逐,盘旋,发出一阵阵“嘎嘎”的叫声。

这时候,1号机动指挥船顶上的高音喇叭里,发出“嘟、嘟、嘟”的音响,报告北京时间6点整。

接着,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响彻金灿灿的水空,水鸟好像听懂这动人的旋律,欢乐地扑啦啦飞起,湖水似乎合着这明快的节拍,尽情地哗啦啦荡漾。

这振奋人心的红色电波,在晨空中久久地飘荡,在渔家的船棚里永不消失地回响。

渔人们在船头,在艄后,起网,收钓,理钩,吆喝鸬鹚,荡桨,弄饭,洗衣,一边勤勤恳恳的打鱼,一边仔仔细细地谛听这动人的音乐,情不自禁地跟着轻声吟唱 。

雷红菱一家三口比别的渔民先收网,提前拢红靠岸,吃完早饭,捡拾了碗盏家什,在没有拖棚的艄舱里坐着。

雷耀湘拿起芦根子烟袋,从吊挂在拦水板子上的竹制烟筒里,抓了一砣烟丝,装进烟锅里,又抽下插在棚拱篾片子缝里的纸板子,伸进煤炉子里点燃烟,吹了一口,烟锅里闪起一团小小的火焰,他吧嗒,吧嗒,呼了两口,烟锅里嗞嗞地燃烧着,闪着细细的火星。

他甩熄纸板子,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两根黑色的线柱,慢慢化为缕缕烟雾,飘散在舱内舱外。

正在揩抹锁幅板子的老伴杨惠橘捧着嘴和鼻孔连咳了几声,嗔怪道:

“老不死的,烟瘾比天大。把人都呛死。”

雷四伯笑了笑,对捧着书,靠在拦水板子上认真看书的女儿风趣地说:

“菱儿,看,你恩娘嫌弃我啰!”

雷红菱说:

“爹爹,看你说的!”

她调转头看了老人一眼,仍复看书。

“老不死的。”杨惠橘又骂了一句,顺手拿起一个蓝色搪瓷缸,从扁肚子泥瓷包壶里倒出一缸浓茶,放在煤炉子上煨着。说道:“老鬼,该你喝了。”

雷耀湘眯起眼睛,笑道:

“呵呵!老鸦嘴,豆腐心。这也还要得。”

姑娘被这对老快活的言行逗得格格地笑了。她对爹爹恩娘说道:

“等着您两佬学习呢!忙完了没有?”

雷耀湘朝湖水里磕磕烟灰,说:

“架势学习吧!”

雷红菱再望望没有作声的恩娘。只见老人伸手在船舱外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对她说:

“鬼女儿,架势唦!”

这是西洞庭湖畔非常特殊的一家。主妇杨惠橘1896年10月出生于沅水环绕、港汊交错的大泛洲,因三国孙吴丹阳太守李衡做官一生无积蓄,教子女在湖洲上种橘养家糊口,俗称“橘洲”。“橘洲晚霁”是古时龙寿县有名的八景之一。这里也是南宋时期渔民起义领袖杨幺高举义旗,率众立寨,号令洞庭湖,为穷人谋幸福的大本营。她出身时正值橘子金黄,闪耀泛洲的季节。杨树军、李星云给女儿起名杨惠橘。幼年,祖父祖母要她裹脚,她哭着不肯,得到父母支持,把裹脚布剪成碎片,扔进了滔滔沅水。

不仅如此,父母还把她送进私塾,读书识字。只可惜洪水冲决泛洲堤垸,家中一贫如洗,父母无钱供她上学。父母便教她习武练功。那时渔民习武成风,有一身武功,四海为家,水上漂泊可以保护自己少受欺凌。

父亲杨树军身材魁梧,手脚灵敏,火眼金睛,膂力过人,善使关公刀。母亲李星云漂亮聪慧,铜拳铁脚,飞檐走壁,精通杨家棍。

清朝末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位武师在沅水洪道南岸的渔埠码头新兴嘴卖艺,突然病倒在大堤上,十分危急。

杨树军卖完鱼挑着两只空鱼筐回大泛洲,恰好从病倒的武师身边经过,一贯行善积德之人岂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他背起这位患病不起的武师,回到大泛洲家中,又托人送口信到皇城港李星云的娘家,要求其妻兄有着神医之称的李星照带上中草药赶来大泛洲抢救病人。

李星照连夜赶到,给武师把脉诊断,熬药煎汤,果真手到病除。武师起身站立,掏出身上所有的盘缠钱,打躬作揖,千恩万谢,并含泪表示以后赚到钱再来杨府感谢。

杨树军、李星云夫妇拉住他的手,高低要留他养好身体,恢复元气才允许离开。这一住就是一个月,每天吃好喝好,养精蓄锐,比起患病之前身体更棒更结实。

这位武师深受感动,临离别时,他将自己掌握的杨家拳秘笈、医治跌打损伤的秘方与祖传的含麝钢针,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杨树军、李星云夫妇。并说:

“我的这些东西传授给心地善良之人,老百姓就能受益,传授给作恶图财之人,就会害了老百姓。我相信你们夫妇能把我的武术医术与你们自身的武术医术相融合,成为洞庭湖一带无人能敌的英雄豪杰。”

杨树军、李星云夫妇不负武师厚望,医技精湛,武艺超群,名声响誉八百里洞庭湖。

杨惠橘刚满6岁,就开始习武练功。早晨,父亲教给她关公刀法;晚上,母亲传授她杨家棍技;白天,父母共同手把手培养她掌握含麝钢针法与伤科正骨的技能。

在习武风盛,高手如林的洞庭湖渔民中,杨惠橘迅速崭露头角,成为无人能敌的武坛高手。勇男猛女,南拳北腿,凡与她比试过的都成为手下败将。因此也没有哪个男子敢娶她为妻。

1925年,快30岁的杨惠橘闺中待嫁。别人都替她着急,她则一点也不着急。她对人乐观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