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渔霸也有一颗不变的中国心(1 / 2)

春柳湖上 杨远新 2110 字 9小时前

第六节 渔霸也有一颗不变的中国心

邓所长允许了徐铭烈的要求。

当时,船上员工并不知道徐铭烈的底细,只晓得是他们的经理。眼下经理要走了,员工们都按风俗给他送点钱表达心意,全公司员工一起总共送了他五六百万元。

邓所长点了一下数目,给他保管下来。

邓所长对黄春江说:

“你这是第一次到长沙,建议你到清水塘、橘子洲、岳麓山、第一师范参观游览几天,既看风景,又增长见识。”

黄春江说:

“不。押起徐铭烈,行动很不方便。”

邓所长说:

“你从春柳湖难得来长沙一次,还是看一下,增长点见识为好。”

黄春江觉得邓所长说的在理,便答应下来。

于是,邓所长把徐铭烈关进了公安局。

邓所长对黄春江说:

“你参观游览后,我就把徐铭烈交给你,你领着他回春柳湖。我会派一个民警一路护送,你不用担心。”

黄春江在长沙城里参观了毛主席曾经读书的第一师范学校、毛主席和杨开慧曾经居住过的清水塘,还有毛主席早年开展革命活动的橘子洲头、岳麓山、火宫殿等地方。

两天时间,他长了好多见识,特别是坚定了革命理想。

他对邓所长说:

“我看了,学了,我要回去了。家里盼望到的。”

邓所长派了一个身高力大的民警杨先春,和黄春江一起押着徐铭烈,从长沙乘轮船往益阳。

船上,徐铭烈利用两人轮换看守他的机会,向黄春江行贿。他从皮鞋后跟里拿出两颗金钻,塞进黄春江手里,说:

“这是我送给你和玉湖的结婚礼物,希望以后得到你的关照。”

黄春江听了这话,想起了与芦玉湖恋爱的情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对徐铭烈说:

“如果我和你的外甥女芦玉湖结婚,这份礼物我收了。可如今我们都还没有达到法定结婚年龄,更何况还要向组织上报告,得到批准才能结婚。至于关照,只要原则允许的,我都会。原则不允许的,我绝对不会。”

按照工作程序,黄春江和杨先春领着徐铭烈到了益阳行署公安处,汇报了押解徐铭烈的情况。经公安处安排,把徐铭烈关进了一间单房里。

那时,长沙、益阳同为两个平级的地级单位,向益阳行署公安处交接后,杨先春的护送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他返回长沙时,与黄春江依依不舍,约定下次在春柳湖相见。

黄春江独自监视徐铭烈,一夜到天亮都睁大眼睛,连一秒钟也没有睡,他决不能让徐铭烈找机会逃跑。

第二天,益阳公安处派出民警李少平,帮助黄春江押送徐铭烈回龙寿县。

经过一天的步行,翻过蔺家山、马形山等多座大山,跨越沧水浪水等数条江水,一路上徐铭烈走不动了,黄春江和李少平就轮换背着他前行。

他俩押着徐铭烈来到龙寿县公安局,向郎局长汇报了一路押解情况。

李少平没有停歇,第二天一早就回益阳去了。

黄春江提出把徐铭烈带回春柳湖,接受群众批斗。

郎局长说徐铭烈的民愤太大了,担心批斗时群众愤怒起来把他打死。主张把徐铭烈关在县公安局监狱,暂不回春柳湖接受群众批斗。

黄春江觉得郎局长就是有水平,考虑得很周到、很全面,他表示完全赞同。

他回到春柳湖,向领导和群众报告了徐铭烈被抓回龙寿县的好消息,同时解释没有将徐铭烈押回春柳湖的原因。

绝大多数群众都很赞同,只有个别渔民表示坚决反对。

徐铭烈心里有鬼,害怕群众斗争,害怕枪毙,仅仅被押去春柳湖接受一次批斗,回到县公安局看守所一下就病了,一病就是几个月,治病的钱都是黄春江代表春柳湖送去的。

为治好徐铭烈的病,黄春江上上下下跑了好多的路,做了好多的事。

徐铭烈被感动得泪水长流,他拉着黄春江的手轻轻地叫了一声:

“喜妹!”

黄春江轻声地回答:

“嗯!”

徐铭烈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过去对你那么狠,你如今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呀?”

黄春江回答:

“就因为你当年没有和日本鬼子站在一边,宁可把粮食倒进春柳湖里,也不留给日本鬼子饱肚皮。你还是中国人。你是渔霸,但你这渔霸也有一颗不变的中国心。”

徐铭烈在黄春江面前长跪不起,为自己过去施毒计办五福渔场,欺压穷苦渔民的行为赎罪。

那年,徐铭烈和徐铭谱想了一条毒计。抓住穷苦渔民害怕大肚子病,那时候渔家还不晓得就是血吸虫病,因而不愿下水推虾推,搭虾把,摸脚坑,摸手坑的心理,欺骗渔民集股办五福渔场,在鲤鱼滩建舒适的渔棚,凡是春柳湖的渔民只要入股,就可以住进渔棚过安定日子,不用下湖捕鱼捞虾。如果不入股五福渔场,不许在春柳湖下业次,也不许在春柳湖停船。

穷苦渔民被徐家兄弟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卖掉破船烂网入股。连破船烂网也没有的,就议定长年给徐家做渔工。

当年,老实巴交的历崇德听到徐家兄弟这般慈善的宣言,就日夜奔忙,拉扯左借,向高利贷者借钱入股。他指望住进慈善的渔棚里,结束下水摸脚坑子的生涯,摆脱给人间送来大肚子病的瘟神,甚至亘古千秋的摆脱穷体。

可是,无情的现实给了穷苦渔民当头一棒,五福渔场恩赐给他们的不是五福三福,而是一贫如洗的彻底破产,百无一有的赤手空拳;是比过去更加繁重而粗笨的体力劳动,更加烦恼而苦闷的精神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