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水莲、王萍冲上去,各扯住李清波的一只衣角。
四个姐妹共同用力,任凭李清波怎么发犟,吊住他不松手。
李清波急得没办法,大声喊道:
“真是些蠢家伙!人家欺负到春柳湖门口来哒,如果还不打退他们的进攻,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今天是阎王的幺儿出来阻挡连改、定居,老子也要跟他拼了!”
他挣不脱四个女人的吊扯,转过头来,眼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呼喊道:
“朱天湘!你给鬼揿死哒!跟老子冲过去,揍死邓平水那狗日的。”
朱天湘这时也被春柳湖的人拖住了,阻止他冲过去与芦苇场的人打架。他急得朝拖住他的人吼道:
“你们松不松?松不松?还不松,我先揍你们!”
李清波看见,朱天湘甩不开卓有德几个人的吊扯,一副望着他干着急的样子,忽见他嘴巴一鼓,眼睛一瞪,把卓有德甩出两丈远。
卓有德嘴里喊道:
“快呀!快呀!快拖住他。不拖住就会打起来,闹出人命案呀!”
他嘴里喊得急,却半天爬不起身。他好不容易爬起身,又摔倒了;爬起身,又摔倒了;他摸摸屁股,捏捏小腿,不住口的直哼哼,那样子好像摔得蛮狠,吃了蛮大的亏。
他好不容易爬起身,遮爬舞势地朝对面大声喊道:“邓副场长!你就拿点量气,放点让吧!不交手打架,就会输一船水呀!”
邓平水原来还打算忍一忍,担心双方交手打起来,局面失控,惹出大祸,上面追究起来,他邓平水肯定要承担第一责任。
此时他听了卓有德这番话,反而越加气愤,心想要死卵朝天,他今天要是输给了春柳湖,日后他哪有脸面对芦苇场的干部职工发号施令。他甩掉手上的长把镰刀,“嘶”的一声,脱下罩衫和衬衣,往身后芦苇上一甩,光着赤膊,手掌用力拍打毛茸茸的胸膛,吼道:
“要打就打!老子看你李清波龟儿子有几根骨头。”
双方拉开阵势,步步逼近。李清波见同生死共患难的朱天湘豁出性命冲上去了,他猛力挣扎,企图甩脱吊住他的雷红菱、王萍、周小芹、历水莲,但又担心把她们摔伤,因而不敢彻底使力。
就在双方对峙,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人群中站出一个虾公背,指着李清波、朱天湘说:
“恶人也有恶人治呀!你俩今朝总算碰到了硬对头吧!占人家的芦苇高产基地搞连改、定居,这不是端人家的金饭碗吗!好缺德哟!我劝你们还是不打架的好,越打,道理越输!莫搞得架打赢了,被公安抓去坐牢,那就划不来呀!”
此时,朱天湘横着眼睛,逼向邓平水,他没有注意甘长礼的言行。
可是李清波却对甘长礼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对甘长礼的话语听得明明白白,他的肺都差点气炸。他对甘长礼警告道:
“双方打架,都是帮自家出力,替自家说话,自古拳头往外打,指拇往里勾。你虾公背却灭自家威风,长敌人气焰。好你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回去会认得老子!”
李清波觉得不搞赢眼前的这场斗争,等于后面的一切都输哒!要改造连家渔船,实现陆上定居,本来各方面的阻力就蛮大。如果再加上东洲芦苇分场从中作梗,那困难就会成倍增加。打得一场开,免得百场来。赢了今天,就等于赢了明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无论如何要把邓平水的威风打下去。他身子一抖,猛一弹腿,甩开胳膊,将雷红菱、周小芹、历水莲、王萍撂倒在地,扯开步子,像一头老虎朝邓平水猛扎过去。嘴里喊道:
“朱天湘,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邓平水率领着他那十来个人逼了上来,双方剑拔弩张,步步逼近,即刻就要交手。喊打声,助威声,夹杂着制止的声音,响成一片,震荡鲤鱼滩,回响春柳湖。春柳湖与芦苇场为争夺土地的一场生死之战一触即发。本来劝架的渔人,见邓平水带的人全都扑了上来,觉得再不帮李清波、朱天湘,吃了败仗,一传十,十传百,日后春柳湖人就休想在洞庭湖上立身了。于是无论男女都操起手边的家伙迎击邓平水等人。
眼看刀斧棍棒就要交锋了,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猛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
“我看哪个长绿毛的敢动手!谁动手就叫谁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