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学勇说:
“我不去!”
卓有德说:
“去啰!不就是开个会嘛!又不会掉你身上一块肉。”
徐学勇格外反感地说:
“织网装网,事成了堆,开什么鬼会嘛!”
卓有德说:
“商量大事啦!”
徐学勇说:
“那也叫大事?!鬼都会笑出尿来!”
卓有德明明晓得火白鲢的语意,并非不知道会议的内容。他是借传递会议通知这个机会,特意探探火白鲢对会议的真实看法的。他故意神秘地咬住徐学勇那平顶大脑壳旁的耳朵说:
“听说主要是研讨搞不搞连改、定居。这号大事,你也不参加?”
火白鲢的眉头一皱,手一摆,说:
“难为哒,我就不参加!”
卓有德巴不得听到这话,仔细寻思,担心徐学勇不是发自内心,便趁机火上浇油地说:
“为什么不参加嘞?黄支书时常提起叶公好龙。你也莫怕有点像那位叶公。渔家日夜盼望连改、定居,而今要开会研究这件事,你反倒拒绝参加。告诉你,莫仗到刘局长不同意,你就跟着唱反腔。”
凡春柳湖的渔民,哪个都晓得徐学勇是个只摸得顺毛毛儿的人。如果听了几句斗毛话,心里的火一喷就上来了。此时,他嘴巴里虽然那样强硬地唱反调,但心里还有几分想去赴会。听卓有德这样一提刘国池局长反对连改、定居,便彻底打消了念头。
徐学勇一边责骂卓有德,一边把卓有德推搡下船。为了不让别人便于再通知他开会,他索性单人独桨,驾起网船躲到春柳湖里捕鱼去了。他想:惹不起,躲得起。你黄春江搞连改定居,他徐学勇搞打鱼捞虾。
徐学勇单独捕鱼时,心里还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连改、定居,刘局长激烈反对,而王萍却坚决要干。是得罪刘局长,讨得王萍的欢心呢?还是得罪王萍,赢得刘局长对他飞出春柳湖的支持呢?当然是鱼和熊掌两者都能兼得就好。既能获得两人的好感,而又丝毫不得罪任何一方。世界上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哲学家,创造出这样一种辩证法呢?如果有这样一种辩证法,前天夜里他就不会被王萍按进春柳湖里灌了一肚子水,险些把性命丢了。如果有这样一种辩证法,他早就把王萍搂进怀里,嘴对着嘴,两人亲了一个够。
徐学勇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在这气头上还打了红船,那些令人不快活的事,全都丢到脑壳后头去了。
他刚才交售鱼货回到鲤鱼港,经过1号机动指挥船时,更是昂起脑壳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