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完不成任务。我跟他怕是天聋遇到地哑,有理也讲不清。他的性子暴,我的脾气躁,三句话讲得不投机,就会动起拳头来。”
胥大海说:
“那还行?你缺乏正确认识。”
李清波说:
“我劈打劈脱讲直话,要我打鱼,一天煞黑不歇气都做得;要我学会做思想工作这手工夫,恐怕一世都难得。”
胥大海耐心启发道:
“哪个生就会做那一行,生就不会做那一行啦。你这观点,那天在肚滩上绘图的时候,红菱不是批评过吗?”
李清波申辩说:
“不是那个意思。而今是讲我这个暴躁脾气。”
“脾气?脾气也要改造。”大眼睛小伙子把黄春江那番话加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为了革命,易改的江山要改,难移的本性要移。清波,见了徐学勇,你就先开口。”
“搞不得,搞不得。”李清波连连摇着手,“还是你先讲。你的话,他能听几分。”
胥大海坚持说:
“出将入相,包打包唱,那不行?一定要你先讲,你为主,我敲边鼓。”
剑眉小伙子心都急乱了,说:
“大海你莫造孽啰。我从来没开过这号洋荤啦。你莫将我的军啰。”
大眼睛小伙子不让步,说:
“这是干革命,不是做买卖,还兴讲价钱呀?”
剑眉小伙子见民兵营长神色严肃,晓得推来推去也枉然,便转换口气说:
“我早些给个信你:莫依靠烂网走了鱼,误了大事情。”
大眼睛小伙子鼓劲道:
“要树立十足信心,去完成任务嘛。”
李清波说:
“我不能鱼不打,网不织,专门跟他磨牙。”
他想起徐学勇反对连改的一系列言行,心有恨意,嘴巴里咕咕哝哝。
胥大海鼓励说:
“这不是磨牙。这是为了团结跟自己意见相反,反对自己反对错了的人。”
李清波不屑地说:
“就靠了他徐学勇哒!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胥大海引导说:
“单丝不成线,滴水不成湖嘛!一个人不管好能干,不靠党组织和广大群众,总是成不了气候的。俺要好好学会做团结人的工作啊!”
李清波数落道:
“他徐学勇不愿意和你搞团结嘛。他自以为塞了十几年牛屁眼,有文化,有理论,眼睛角角儿里哪有别人?他讲起话来,群众都觉得隔自己好远好远。都说一个高中毕业生,还不如黄春江那个文盲出身的人。”
“是呀!”胥大海觉得剑眉小伙子说到点子上来了,“就是要像春江哥那样,理论联系实际,解决具体问题。”
李清波自豪地说:
“正是的。逢春江哥主持开会,男女老少总是喜眉笑眼地,争起来坐在前头,听得嘴巴一张起。有一回,陈五奶听说他在滩上开会,丢落饭都不做了,扶根棍子,下了船去听。只喊把话讲到她心里去了。”
“清波,俺能不能用春江哥这号联系实际的理论,慢慢地去说服徐学勇呢?我看,能!”大眼睛小伙子十分坚定,“一次不行,两次,三次,总有一天,要说服了他。”
胥大海、李清波这两个年轻人,迈着同样的步伐,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沿着鲤鱼滩的肚港疾走,寻找另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