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排球网子,归我来织,用尼龙线,几个夜工就赶出来了。这公路两边栽上树,树两边修起红砖青瓦房。”
胥大海说:
“变压器装在脑滩上操坪附近,电线往这边一拉,家家户户通明崭亮。”
雷红菱满怀激情地说:
“在电灯下读书呀,做针线呀,织渔网呀,比偎在船棚里舒展得多。波儿,那时候,我就告诉你认字,好好地扫掉你这个文盲。”
李清波要求道:
“你还要告诉我写信嘞!”
雷红菱神秘地眨眨眼睛,说:
“写信?小芹没离开过渔船,写什么信唦?你有心里话对她当面讲就是的。还需要写信表达呀?是什么话不能当面讲唦?”
李清波听了,满脸绯红。
自从大前天凌晨起,他和周小芹、陈五奶祖孙俩互相协作捕鱼后,就有人传开了新闻:波儿和芹儿恋爱了嘞!
他明白,刚才红菱的话语里包含的就是这层意思。他和小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是不是恋爱了,他也回答不上。
他不晓得怎么回答雷红菱的话,想到雷红菱和胥大海的关系,便狠狠地反击道:
“只有你才喜爱写信嘞!大海,你收到菱儿的信有几鱼篓了吧?”
胥大海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丝毫不动声色,那双大而亮的眼睛只顾仔仔细细地看图纸。
雷红菱微笑地冲着李清波说:
“看你,饭胀憨哒,没大没小,菱姐姐都不晓得叫了!”
李清波追问:
“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给我老实说,你和大海是不是恋爱了?”
雷红菱笑而不答。她瞟了一眼身边的胥大海,注意他脸上的反应。李清波要她回答,她与胥大海是不是恋爱了,她也回答不上。只有他胥大海才能回答得上。
李清波继续追回道:
“菱儿你说呀?你们两个是浊正处在热恋中?”
雷红菱连忙随手捡了一片芦苇叶,抵挡住李清波的嘴巴。
李清波得意洋洋地说:
“你想堵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你俩恋爱的事呀?”
他还想乘胜追击,看见一旁的胥大海那副严肃认真的神态,便把嘴巴边边儿的话咽回去了。他正正经经地说:
“信是要学会写。定居以后,再不接触疫水了,我血吸虫病引起的肝脾肿大总会好些的。那时候,参军上前线,也好把部队生活告诉你们。再不像而今,开个条条儿,都要请你们代笔。”
这时,胥大海才笑了笑说:
“波儿,你想参军硬是想癫哒!”
李清波说:
“你不想呀!昨日清早爬起来,你就说:梦见自己戴起大红花,当上了春柳湖第一个解放军战士。全大队渔民都驾着渔船送你上县城。你喜欢得直蹦,在梦中坐起来,把你恩娘都吓了一跳,以为你发了癫嘞!”
雷红菱听了哈哈连滚,边笑边问:
“真的,是真的呀?”
李清波朝雷红菱做了个鬼脸,说:
“假装糊涂。你未必不晓得?!”
他又转向胥大海,作古正经地说:
“到了那时候,俺俩体检都合格,如果只有一个名额,你就让我去,好啵?”
胥大海反问:
“那我呢?”
李清波说:
“你是民兵营长,你是建设社会主义新渔村做中柱的材料。春柳湖需要你,你就不去当兵算了。”
雷红菱说:
“你想得周到!为什么不让大海去,你自己去?难道你就不能留下来做建设新渔村的中柱?”
李清波一反平时争强好胜的性格,服软地说:
“我天生不是那块料嘛!”
雷红菱说: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谦虚了?”
李清波拍拍自己的肩膀,说:
“这不比拉纤,有劲就行。我是嫩竹子扁担,挑不起那分重担。”
胥大海说:
“哪个人从娘肚子里一个跟头打出来,肩膀就硬吧?磨练出来的嘛。实践出真知,斗争长才干。你有决心学会写信,就学不会挑重担?”
“你们三个都莫争,都莫闹!”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为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