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走进约翰的视野,刻意放慢脚步,让身上的恐怖气息随着步伐逼近。
高大的躯干,妖魔一样邪异,手爪细长,比任何野兽都要狰狞。皮包骨头的活死人躯体上挂着寒霜,脊背佝偻着,但这样也比体格魁梧的圣骑士卡尔还要高一个头。死灰色皮肤像是被撑裂开,布满伤痕,从那些裂口里散播出红雾以及不详之光。深红色的角质刺从肩胛骨刺出,弯曲朝上,弧线的延伸连成一个虚幻的环。掩面的牡鹿头骨里露出一双吞噬光线的黑色眼球。
他已经被维尔蒂斯深刻祝福,或者说腐化严重,但还留有明显的怪物特征,约翰借此识别了他的真正种族。
一头温迪戈。食人恶魔,森林中同类相食而诞生的诅咒怪物。
当猎人在森林中一无所获,难以忍受的饥饿感驱使他杀死同伴,进食绝望的肉块时,温迪戈便诞生了。温迪戈比起生物,更像是一种恶毒、残忍的诅咒,温迪戈在丛林中狩猎人类,啃食人类的肉来满足永不衰减的饥饿感,畅饮鲜血来温暖被冻结的心。当一头温迪戈被杀死,他死亡的附近,一定会有人类产生异变,被诅咒者会性情大变,对人肉产生病态食欲,并最终成为新的温迪戈。
因为温迪戈诞生的森林环境和对人类的特殊兴趣,这种诅咒怪物被认为是自然对破坏者残忍的一面,极端的自然保护者更将这种食人恶魔看作森林怒火的化身。
不管温迪戈具有怎样的力量以及怎样的象征意义,法师都对这种怪物存在一个共识:温迪戈智力不高,他们时刻被饥饿感折磨,行为更像暴怒的受伤野兽。
但约翰面前的这一个,显然不属於正常范畴。
他正朝着动弹不得的邪术师笑,并用法术传递出可交流甚至清晰冷静的思想。
【喜欢我的礼物吗,眷者。】
约翰很快就理解了红龙疯狂追逐他的原因,也明白了那抹遮蔽红龙心智的深红之力从何而来。
“很喜欢,如果你能把它打包装好,不劳烦我出手就更好了,‘眷者’。”约翰反唇相讥。看到温迪戈的第一眼,约翰就明白了他的敌人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些人,他不是眷者,有数的几个和他同级的深红祭司不会是一头温迪戈,因为约翰·坎普亲自塑造了他的同胞们。温迪戈,不是其中之一。
温迪戈发出更为尖细的嘶嘶声,以此来笑,他朝着约翰走近,高大的体型给跪倒的邪术师造成更大的压迫感。邪恶压迫像是侵袭的刮骨冷风,让约翰身体打颤,低下头颅。
约翰尝试激怒他,装作瑟缩无措的模样。温迪戈的恐惧气息对人类很有效,但还不足以动摇约翰的心智,他期待着煽动温迪戈出手攻击。这样温迪戈会从协助者的身份转变为搅局者,献祭仪式中的神力会对他进行惩罚以确保仪式无碍。
那个圣徽帮不了他更多,这个该死的熟悉的东西,只是一个身份证明。温迪戈和自己一样钻了仪式的漏洞,他拿着约翰的圣徽,借用了仪式主持者的身份,加入了仪式。
可惜温迪戈的定力比约翰想得更强。
【是的,我不是一位眷者,暂时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眷者,深红仪式不可中断,我的目的本也不是伤害你。】
温迪戈转过头,看向小山一样的龙屍,龙血形成的深红之环悬在头顶,他伸出了手。他筹划了一切,现在,他将拿走自己想要的。
【这头红龙由我诱引,
他的血肉中藏有我的力量,这场献祭也有我的那一份。】 【维尔蒂斯,那我就选择这些作为恩赐。】
约翰看见,一团稀薄的深红之力牵引暗红色血液从龙屍中出来,那些血液灵性黯淡,蕴藏的能量远不如一般龙血。
正是那些血液让约翰感到一阵寒意,因为几分锺前,它们正流淌在自己的血管里。
利用仪式,约翰·坎普与红龙完成了换血。同样是利用仪式,温迪戈得到了他的血。
温迪戈想要的,正是约翰置换出去的血液,眷者的血液。灵性匮乏、色泽黯淡,甚至还藏有引起虚弱的疾病,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它的特殊,深红之神维尔蒂斯对其青睐有加。那是一个许可,那是一重关注。
温迪戈并没有吸收它们,而是选择了更为聪明的做法。那枚有着约翰·坎普气息的木质圣徽,成了血液的完美载体,深红之力让圣血与圣徽完美契合,约翰看到一件魔法物品在眼前诞生。
一件出於他,又不属於他的仪式物品。
【你知道吗?自朱安克里特深红之变以后,每一个维尔蒂斯狂信徒只要进行祈祷,就会听到一个声音,‘眷者’。深红之神在我们的脑海里以痛苦一遍遍重复这个称谓,将眷者刻在我们的灵魂里。他们记住眷者,他们崇拜眷者,他们效仿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