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涉及到婉侧妃,里面的道道儿也就不是惹是生非这般简单了。
玉瑶和紫檀慢慢地一边赏景一边回宜和苑,尚未进院子门,杨侍妾便哭着出来,“王妃,王妃!婉侧妃她挪用了咱们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来买~春*宫*图,您要狠狠的掌掴她!”
听到杨侍妾那高亢又粗鄙的言语,紫檀当下就红了脸,玉瑶看着紫檀通红的脸,顿时尴尬又无奈。
杨侍妾这个人原本是乡下来的粗使丫头,性情粗鄙又浪气,玉瑶当时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儿才故意指使她出去恶心晋王的。
如今反过头来再看这杨侍妾,玉瑶忽然觉得脑仁儿一阵阵的疼。
“ 府里先前的贡物事宜都是婉侧妃打理的,具体什么数额,咱们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她看中些新鲜又硕大的好物件就偷偷克扣了去,先前奴婢去她房里请安时,都看到两回‘角先生’!”
听到‘角先生’这个玩意儿,玉瑶顿时拧起了眉眼,朝着杨侍妾厌恶的瞪了一眼,“行了!还没查清楚,你先咋咋唬唬的,隔墙有耳,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不知该怎么暗地里悱恻王爷,你给我闭嘴!”
毕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贵女,玉瑶平日里脸儿上去若春水芙蓉一般,但是端起架子来却有股极致的尊贵凌厉,让人下意识不敢胡闹。
杨侍妾听到这声儿,忽然就吓得不敢与她对视。
玉瑶静静的捻着手里的串珠,随后扫了地上吓得跪着的杨侍妾一眼,上辈子给太后的寿礼的确出了问题,忽然就在京郊街头遇劫。当时专门进门送寿礼的婉侧妃,突然受惊了一个月。
但是像孙嘉荣这般谨小慎微又心细如尘的女人,安排这等大礼自然该千万小心,安排妥当的,怎么就偏生在京城这等治安良好的地儿遭劫?
而这个时候,恰好是她父亲孙伯安被朝廷里狠狠制裁的时候……
想到这儿,玉瑶不由抬眼望向门口坐立不安的苏公公,半晌,转着腕子上油绿的镯子道:“公公一大早就给我送露水送梅花瓣子的,可是私下和什么人做了亏心事不成?”
第18章
杨侍妾看着玉瑶深思的模样,想一想都觉得害怕她把这些事儿说给婉侧妃听,索性口不择言的将婉侧妃所有做过的事儿全都一股脑的吐露出来。
杨侍妾言语虽然粗鄙,但是却明明白白的列举了不少婉侧妃借着理账目时出现的几项过错。
苏公公掌心儿也冒了一层冷汗,先前是王妃不理府宅的差事,婉侧妃整日整日的讨好,这才领了这么个差事,如今瞧着这光景似乎是要变天了。
婉侧妃的父亲因为捏造安答应身份的事儿遭难,婉侧妃也渐渐有了失势的趋向。
苏公公左右思量,跟婉侧妃办差的事儿到底也没什么大的牵连,如今再继续跟着她怕是好前程也长不了。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另寻靠山。
苏公公抬眼偷偷看了玉瑶一眼,跟前这位才是名正言顺的晋王妃,是整个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他要想继续过日子,就要跟对了人。
“王妃,老奴还有一事,只是这事儿一时间还没有证据,”苏公公沉吟了半晌,见玉瑶面无表情,只能又自找台阶儿地道:“当时婉侧妃利后宅账目,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价值万两的玉如意就丢了……还有外面的人找到府上来说是侧妃……侧妃私放高利,抢人民女……”
“哦?”玉瑶冷笑了一声,一双白嫩的手微微摩挲着染了丹蔻的指甲,抬眼微微扫了苏公公一眼,也没说什么。
苏公公瞧着玉瑶面无表情,这才真着急了,抬手捏了捏眉心,朝着身后一个小丫鬟示意,低声道:“你先前说你最清楚侧妃账簿的事儿,你说给王妃听。”
“回禀王妃,婉侧妃当时主持府里的账目事,的确借着代理府里管理之便贪墨来不少朱钗,至于玉如意也的确是婉侧妃走后就没了的……私放高利足足有四千两,其中朱家因为还不起,便领了三个女儿到侧妃跟前,具体卖了还是旁的,奴婢便不知道了。”,那丫鬟一板一眼的说着,将婉侧妃告发了个干净。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婉侧妃身边最得宠的丫鬟——黄莺儿。
也就是玉瑶犯着眼疾时,千万分阻挠紫檀的那个蠢东西。
玉瑶想到了上辈子,跟前这个黄莺儿对宜和苑的人各种冷眼排挤,如今又这般摇尾乞怜地背叛起原主子来,想到这儿,玉瑶不由面露冷嘲。
不过黄莺儿如今已经顾不上叛主求荣这些了,告发了婉侧妃后“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愚蠢无知地朝着玉瑶哭的梨花带雨,道:“王妃请让奴婢来宜和苑伺候,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懈怠!”
玉瑶含笑,没有应声的意思,半晌只是微微侧头朝着一旁的苏公公道:“劳烦公公往朱家走一趟,该有的都一一查问好了。”
苏公公听到这话,顿时呼吸浅匀起来,应了一声儿便急匆匆朝着府外去了。
孙嘉容贪墨玉如意和放高利的事儿诸多疑点,若是草草的只让黄莺儿出来指认,怕是会被孙嘉容倒打一耙,彻底的将黄莺儿当成一颗废棋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付孙嘉容这等心思深的,只能用证据,铁板钉死。
想到孙嘉容的事儿,玉瑶顿了片刻,随后侧身望向窗外那株凌寒独自开的一株梅花,说起先前的她认知里的孙嘉容,的确是对的起“婉”字这个称号。
一身淡绿色的抹胸,外罩一件碧绿色的纱衣,白色的曳地长裙,显得纤腰一束,尤其出色的是那双晶光灿烂的大眼,的确是流波转盼,秀丽之极。
玉瑶想着婉侧妃上辈子的模样,正眯着眼看梅花,却见孙嘉容面容带笑地将院子外一株洁白如雪的梅花折下来,红唇嗫嚅一下,“姐姐,梅花配美人,姐姐最适合带这白梅。”
玉瑶侧身并没有接下她刻意折下的白梅,只是眯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孙嘉容这张脸儿,胭脂粉厚薄得宜,一双高高的吊梢眉描的很勾,一双眸子也上了些胭脂,看上去再也不是刚进府时的谨小慎微,而是隐隐带了一股子生意人和后宅妇人勾心斗角的狠毒和阴险。
“王妃,这是这个季度的田宅铺子的账簿......”紫檀捧着账簿自然地递给玉瑶,身后的小丫鬟也捧着其他的府宅的物事进门。
玉瑶随意地翻看账簿,但是却隐隐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眸光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她蹙眉抬头,却见孙嘉容安顺地拨着茶水。
玉瑶重新翻看账簿,孙嘉容却将茶杯盖儿合上,重新扫向玉瑶,见玉瑶看的认真,不由极不顺眼地撇嘴,心道:这会子她是起了主持后宅的念头,可是账目这些汇总方法却依旧对她设计的方法照用不误。
随后眼光瞄向周边围着玉瑶的那些丫鬟婆子,心中顿时有些不太高兴,先前这些人都是哄着她孙嘉容的,可是这一刻却全然变了味儿,想到这儿,心里不由一股愠怒,索性故意走向玉瑶的账簿旁。暗中观察。
“这账目都是些粗略的,有些佃户是三家合成一家的,用了一个名字,先前是为了统计方便的,王妃姐姐若是看不懂,可以问我,我倒是记得清楚的。”孙嘉容顿了顿又道,“账簿这事儿要慢慢来,不能急急草率的处理了去,说起来账目可是门大学问,颇为费功夫的。”
很明显,她在讥讽玉瑶在管账上经验不足。
一个婆子听了便从人前走上来,专门奉上一个更为详细的账簿,朝着玉瑶道:“王妃,账目不能只为了方便统计,每一笔花销和收入都是记录清楚的,只有记录的清清楚楚的才是搞清楚搞好了账目这门学问,只是摆弄账目,做些不光不明的,是最下乘的。”
这个婆子叫金贤,府里都叫她金婆子,先前是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太后知道玉瑶不大理后宅的事儿,便私下指了她过来。
金婆子这话一出,众人不由朝着孙嘉容看去,只见孙嘉容如丧考妣,但又不好跟金婆子面对面的硬刚,便微微笑道:“金嬷嬷说的是。”
说完又故作为难地看了玉瑶一眼,高挑的眉头紧紧皱起,流波转盼的眼睛里泛上些刁难,道:“王妃姐姐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我们这些做侧妃侍妾的都是知道的,也不敢小觑了姐姐的,只是账目这事儿还是要懂得人来做,要不王府的收支都是个大的问题,总不能王爷问起来,姐姐一问三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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