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军官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这个家仆,要是按照平时的习惯,早就抽刀当场砍死了,可是眼下阮明方毕竟还是占城港最高官员,如若真的杀死了,以后万一追究起来自己还是要吃亏的,于是提着刀走到旁边在他腰上踹了一脚。“拖走!”
阮明方现在心头凉飕飕的,这些禁军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是要逃离占城港了,这可是十多辆大车啊,上面满载着各种各样的货物银子和家具,如果只是外出办事,谁会带着家具啊?眼下被禁军堵在城里,无论是自己还是货物,此时都走不掉了。
“你们要怎么样?”阮明方叹了一口气,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直接问这个禁军军官道,“但凡天下事,没有不能商量的不是吗?”
那个军官一愣,脸上马上露出了微笑,“到底是阮大人明事理,下官只是想要讨要些士兵的抚恤罢了,这几次战事下来,下官的亲兵中死伤惨重,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阮大人的抚恤金下来,所以被逼无奈不得不来找阮大人询问一二。若是阮大人就这么离开了占城港,那么弟兄们的抚恤还不泥牛入海了么?”说话间军官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阮明方的脸,话语间虽然没有威胁之意但右手始终放在刀柄上,似是一有什么异动就要动手一般。
渐渐的不远处的街道上也出现了几队禁军兵士,和眼前这个禁军校尉明显不是一路的,都是气势汹汹地往阮明方这里而来。阮明方不仅心头暗暗叫苦,千算万算没算到出城时竟然还会被这帮丘八拦住,不出点血怕是不好脱身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远处禁军其他人还有比较长的距离,便跟面前这个校尉低声说道,“兄弟所为,无非就是为了钱,这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我性命才是无价之宝,兄弟你说是不是?”
这个校尉一愣,正要说话,被阮明方直接打断道,“此时髡贼的部队正在快速往占城港而来,如若我等还在此间争执银子的事情,早晚要被髡贼围在占城港里一个都跑不掉,这车队中所有的财宝货物到了最后都要便宜了髡贼。”
“真有此事?”校尉一愣,他之前也是听到了风声,似乎是说占城港被围在即,阮明方要带着亲随逃出去,这才拦路闹抚恤。但是此时由阮明方说出来,他就不得不相信这已经不是传言而是真事了。
见到校尉脸上一阵紧张神情,阮明方知道自己占到了主动地位了,连忙轻声继续说道,“你如果能够带领你的手下保护我离开占城港,只要到达文山港,就能得到一批精锐的迈德诺武器给你等换装,”说着他在校尉的长刀上拍了拍,“全都是亚宁火器,不比髡贼的差。”说着阮明方往后面看了看,果然远处已经开始出现厢军士兵的身影。
“并且本官会将车队中十停中之一停奉送于你。”阮明方说着在这个校尉肩膀上拍了拍,他心里早就盘算过了,要是这支车队落在一大群禁军和厢军手里,必定是落入虎口的肥肉,一点渣滓也剩不下来的。与其如此,还不如驱虎吞狼,让这校尉带着他的一队亲随保护自己冲出占城港,这才有希望抱住大部分的财产。这个校尉虽然在占城港呆了几个月,对于中国货值钱程度并不熟悉,必然只是要银子,到时候给些银子就行,如果还不满足的话大不了许诺个官衔给他,要说现在虽然换了天,他叔还是他叔,运作一下也用不了多少银子,无论如何总比整支车队被抢了好多了。
校尉脸上神情变化不定,看得阮明方也有些心虚了,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正在紧张时,就听得这校尉说道,“那就唯阮大人马首是瞻了。”说着对阮明方拱手作揖道,“在下带手下五十八人定然保护阮大人,但还请阮大人先立下一份字据。”
阮明方差点吐血,这时候还要拘泥于字据,在口袋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一张自己的帖子,便把帖子塞到校尉手里,“有本大人帖子在此,又有这么多人可以作证,本官自不会食言而肥。”
校尉面露笑容,要知道旧时空的名片虽然是脱胎于这些名帖,可是远不像名片一般不要钱的乱发,一般来说看名帖如同见本人,既然阮明方把名帖交给了自己,必然就不会食言。校尉当即小心地把名帖收在衣甲当中,对着阮明方再做一揖,“大人请稍安勿躁,小的这就去开路,”说着向着身边的亲随们招了招手,“散开,保护阮大人的车队!我们从南门走,快!”
士兵们愕然了一阵,这不是来闹抚恤的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保护阮明方这狗贼的了?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几个兵长冲上来拉扯着他们开始围绕车队前后做好了防御姿态,同时负责驱车的家丁们终于也舒了一口气,冲着拉车的牛马扬起了缰绳口中吆喝个不停,恨不能早一点离开这占城港。现在整个占城港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就算是街头的乞丐都知道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厢军和禁军的那些军官们慌乱地冲进阮明方的府上时,整个府里早已是空无一人,所有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搬不动的东西外,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