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为此从东方港修筑一条道路另外在界河上搭一座桥。”左相继续说道,“就密侦司的人反映,在公主离开占城港之前,几乎每天都有髡贼的大车在南北疾驰,运输粮食和货物。要知道髡贼的大车可不是如同我们安南的大车一般,他们的大车是首尾相连的,多的十多辆,少得也有七八辆,一次就能运走相当大数量之货物。依次推断,髡贼当时储存之粮食应当是能够够三万人半年食用吧?”
“但是随后不久南蛮就北犯了啊!”兵部尚书立刻问道,“南蛮北犯之后,占城港附近全部坚壁清野,所有房子焚毁,运不走的粮食焚毁,带不走的牲畜全部屠杀。在这个时候占城港已经不可能还有粮食运给东方港了啊。另外我记得占城港的战报中还提到髡贼大量运输粮食反哺占城港,他们用大量的粮食救助受灾流离失所之安南民众,然后全部带走到东方港去了,人数似乎在一万上下。”
“那这就有问题了,他们如果从南蛮北犯开始就无法从占城港得到粮食的话,那么他们现在的粮食到底是从哪里获得的?”户部尚书立刻问道,“难道是劫掠安允附近的大户获得的?”
“这我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记得在南蛮北犯之时有段时间粮价上涨我安南境内一些人逃到安允去避难,回来的时候都说髡贼仁义,高价收粮,低价卖给他们裹挟的百姓。”
“高价收粮?难道他们的粮食都是在安允境内收的?”
“这又如何可能?”有人一脸怪异,“这群髡贼明明是贼啊,占据武朝土地,虽然没有进攻安允县城,但是还是贼啊,怎么能够售卖粮食给髡贼呢?”
“说的轻巧,”户部尚书笑了一声,“就我安南国内稻子一年都要成熟三季,没有遭兵灾的地方粮食多到来不及吃完就要坏掉。但是这些富商都宁可把粮食放在自己家里坏掉,也不拿出来卖,要把粮价抬高。他们如此这般分明就是不顾百姓死活,可是我们谁又有办法处理这等富商?如果运粮食过去出售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然后继续卖高价,经常会出现明明丰收却还要饿死人的境地。这些富商就是吃准了皇家不会管这些小民之死活,他们手中存有多少粮食又有多少人知晓?就算是当地父母官也不清楚的。他们偷偷将这些粮食卖给髡贼,到了以后只要说一句粮食坏掉了,烧掉几座空谷仓,就能够蒙混过关,根本没人能拿出证据说他们资贼。更何况他们只是出售自己的粮食,于情于理都并非说不过去,当地官员怕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概是如此,并且根据逃难的人的回报,在东方港附近的丛林已经被一扫而空,此时已经被开发成了万顷良田,而且髡贼似乎善于种植,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灌溉水渠,还有水车洒水,不用多少人即可管理大片田地。他们将主要的人力放在北面和西面的一些工坊,另外还在北面的海边挖坑。”
“挖坑?挖坑意欲何为?”
“不知,不过根据迈德诺人的推断,说是挖掘和修筑干船坞。”
“干船坞?”兵部尚书一愣,“难道是要造船?”
“怕不是造船,”左相掂着胡子说道,“应该是修船,有人说在东方港看到了迈德诺形制的战船四艘,其中两艘在海滩边,应该是受了伤,另外两艘已经更换了船帆,开始在东方港近海进行巡航了。听有从贼的人说他们是要把受损的船上坞维修,听说还要安装大炮什么的。”
兵部尚书顿时笑了起来,“安装大炮?这迈德诺人海军之战船上一般都是有数十门大炮,其中半数以上都要高于我安南国现在拥有之炮,这群髡贼真是井底之蛙,难道还以为他们的炮能比迈德诺人的还好吗?荒唐!”
“就是,迈德诺人的大炮乃军国利器,就算是武朝大炮也比不上,如今就连在武国北长城戍边的大炮都是迈德诺人卖给他们的,武国大炮虽然有威力,可是还是远远不及迈德诺人啊。”
“且不说这个,”左相再次笑了笑,“迈德诺人最好的一条建议就是,为了弥补安南国国库之空虚,迈德诺人提供一笔国家低息贷款给安南国,包括十五万两银子作为军费,另外提供迈德诺参谋,为我安南军队的行进和战斗提供军事指导,另外在必要时还可以提供一千五百人的迈德诺水兵上岸提供支援。迈德诺的运输船队将负责从安南国南面运输粮食到占城港作为军粮使用,只是粮食必须由我等自行筹备。”
“这解决了大问题啊!咱们现在缺的就是钱,今天在朝堂之上右相一句没钱就把我们压得死死的,根本就说不动。眼下既然解决了钱的问题,又解决了粮食的运输渠道,我们只需要抽调兵力即可啊!”礼部尚书笑了起来,话音未落,又有人幽幽地说了一句,“调动兵马是需要皇帝的旨意的,没有皇上的圣旨,怎么调动兵马?哪个将领敢动?抓到就是犯上作乱,要满门抄斩的啊!”
“是啊,今天皇上还发了脾气,说东方港之事到此为止盖棺定论了,我们眼下又要调兵去攻打东方港,这算是犯上欺君啊!”
“对啊,对啊!犯上欺君这事情可大可小,要是搞不好,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要我说,我们何不干脆把皇帝拉下马?”不知道谁在角落里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整个房间里的嘈杂声顿时清静下来,落针可闻。
把皇帝拉下马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动叛乱,直接推翻皇帝,彼可取而代之,这句话一出来,顿时让所有人背上冒出了寒意,目光望去,说话的却是一直不怎么言语的刑部尚书。
“这天下原本就不是他阮福源的!”刑部尚书说着小饮了一口杯中清酒,“大家可别忘了,他阮福源原本是安南一员大将,自从郑逆杀了安南国皇帝后,他就举起黎朝的旗子反郑家而已,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有过黎家天下的想法?自己当皇帝当上瘾了,要我说,不如我们找到黎家的后裔,发动兵变,把阮福源给弄死,以后才有我们的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