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也不知,髡贼……啊髡人现在还等在大门口,还请老爷指示。”衙役连忙说道,“以小人看,这些髡人似乎没有恶意。”
周晋峰已经被这剧情起伏弄得神经衰弱了,砒霜包既然已经跌落,也就懒得去捡起了,起身来苦笑了一声,“那就去看看髡贼要干什么吧。”
随着“升堂”的高喊声,衙门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几个衙役有些腿软地把大门打开,见门口一群髡人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连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周老爷在大堂……”说着又是一顿,都不敢再言语。
为什么要在大堂,周晋峰早就做好了打算,一般来说迎客肯定都是花厅或者直接就在后院里。但是来人是贼,自己是官,就算打不赢这些贼,自己也还是官。官贼不两立是最起码的立场,就算他周晋峰要死,这风骨也还是要有的,所以直接升堂。这样的话就是作出个表率来,我周晋峰就算是死,也是以大武的官身而死,不授人以柄。
偏偏他周晋峰风骨有了,却不敢自己去做这些事,而是指示衙役去叫髡贼过堂。这些衙役们一个个抖抖索索,生怕一个字说错被髡贼现场就砍了,平时虽然都说髡贼不像贼,在安允做的好事一箩筐,可是人家杀人的时候也是真心不眨眼的啊,要是因为这个被杀了,未免也太冤了。
周晋峰其实自己也是心底忐忑,要说他不怕死那是鬼扯,但是既然人家髡贼说了来送礼,且听他们说说所为何事。万一要是他们暴起杀人,自己手边倒是放着砒霜,一定不能让他们如愿。
他端坐大堂上,眼睛看着一群髡贼就这么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肤色较白,身穿蓝色对襟小褂与身边之人一般无二,只是腰间系一条黑色皮带,皮带上还有一个奇怪的三角匣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进来的人动作整齐划一,尽管身高都略有差距,但是一个个昂首挺胸,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自信和威慑力。和他们一比,周晋峰顿时觉得自己的衙役简直就跟街头的叫花子一般畏首畏脚的。
走进来的髡贼每经过一个门口,队伍最后的两个人就会停下来,并且在门口立正站好,手中的长矛也立在地上,那种不怒自威的表情顿时就让周晋峰眼红不已。自己手下要是有这种气势该多好啊?此时李喜珏从偏厅走了过来,见周晋峰望着他,悄悄冲他摆了摆手,意思不要轻举妄动。待到李喜珏走到他身边,悄悄凑到他耳边耳语道:“老爷,髡贼已经把后院门都给站上了。”
周晋峰心头一紧,但是立刻就放松了,髡贼这是吃定自己了,即是如此,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以报国家了,想着就悄悄在桌下打开了那包砒霜。
等到范例带着几个民兵走进大堂,一个人径直走到审案桌前两米处站定了。他身后的民兵们都站在大堂门口,手中的长矛都拄在地上,矛尖朝着前方,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堂里的这些衙役们,顿时就把这群平时趾高气昂的衙役盯得一个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不敢言语。
“台下何人?”周晋峰故意敲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问道。其实他是在给自己壮胆,事实上他的腿已经在悄悄发抖了,再环顾四周,身边的这些衙役们也差不多,一个个抖抖索索连头都不敢抬。
“在下范例,东方港反间谍处总指挥。”范例不卑不亢,眼睛直直地盯着周晋峰,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周晋峰细细打量面前这髡贼,只见他一副面相白净,文质彬彬的样子,衣着虽然怪异,但是却非常整洁,一看就是个正经人家的子弟。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叹息之心,若是潜心苦读,也不是不能考取功名的,柰何从贼呢?
范例可不知道他心里想地这些东西,只是继续说道;“我们受元老院的要求,特别押送一批穷凶极恶之土匪以及验明正身的匪首头颅前来送给安允县衙。”
“咄!”周晋峰又是一拍惊堂木,“胡言乱语,尔等就是海贼,如今是贼喊捉贼,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杀良冒功?”周晋峰此时心里非常矛盾,他怕死,但是此时却又想求一死。事实上让他自己吃砒霜他也不是很敢,所以就想要激怒这些髡贼,从而得到个骂贼而死的英名。果然见大厅中的那些髡贼一个个提矛在手,只等厅中髡贼一声令下就要攻上来。一众衙役吓得屁滚尿流,手中的水火棍丢了一地,急匆匆地就往后靠,生怕被髡贼一块儿不分青红皂白给杀了。
“哈哈哈!”范例大笑了起来。“我等送这些头颅和土匪来,又不找你领赏钱,杀良冒功这种缺德冒烟之事,还犯不着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