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伟船上的水手们都呆立当场,谁也没有想明白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武器如何能发挥出如此强大威力来。让他们更加心惊的是,港口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一艘比昨晚那艘铁快船还要略长一点的另一种铁快船正在驶出港口,穿着白色军服的短毛兵们在甲板上忙碌的,甲板正前方就有一门刚才自己见识过威力的细管炮,指挥台上还有两门连发的速射火铳也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没有人敢想象如果刚才这帮短毛假如朝着自己开火会有什么情况。
徐伟几乎都跳了起来,刚才他明明看到自己的水手和检查的中国水兵之间发生了冲突,但是却没有吱声,也是想要试探一下中国人的底线。谁知道这帮人竟然如此火爆,一言不合就直接警告射击。谁都知道警告射击之后必然就是真的要吃枪子了,光看刚才中国人的警告,就知道自己这些原本只是作为运输船使用的福船必然是顶不住这种力度的打击的。
他连忙对着杜彦德连连作揖道:“还请杜掌柜见谅,这些水手常年漂泊海上,缺乏管教,在下在此替他们陪个不是,还请原谅则个!”
杜彦德耸了耸肩,“想必贵众也知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一味的逞能往往是要吃大亏的。”
徐伟连忙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称是,见到对方语气比较缓和,知道这场冲突肯定打不起来。
远处的8154巡洋舰耀武扬威一般地在船队附近兜了一个圈,前甲板上的一门炮与后甲板上的两门炮炮口始终指着舰队的方向。
徐伟此时却看得发愣,福船上安装的火炮大都是固定的,炮口方向都是冲着两舷,如果要进行瞄准,就要用四五个水手推动炮身进行转动,如果自身船速过快的话,光是瞄准动作就要折腾出一身汗来,并且命中率极低,十不中一。但是海战中如果减慢自身的速度,那么又很容易被敌人瞄准和击中,和迈德诺海军的船只相比,福船船板薄弱,往往中上两发实心弹就要全船下海游泳。不过他刚才特地盯着铁快船上的炮口,无论铁快船行进得如何快,这个炮口都朝着自己船队的方向,他能够看到两个士兵在不时转动着炮身下的两个轮子,应该就是在调整方向了。他不由思绪万千,如果在自己的船上也有这样的火炮,在海战中岂不是无往不利啊?
由于这个时代的海商一般都是半商半匪的身份,遇到比自己强的就是可怜商人,遇到比自己弱的就是海盗,所以作为同样半商半匪的徐伟此时望着这些坚船利炮眼热不已,不过现在最先要解决这问题的倒不是直接找中国人买船炮,而是先解决这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冲突来。要知道虽然眼前的杜掌柜虽然满脸笑容,但是这荷枪实弹的铁快船依旧游走于自己船队外围,双方都有武器的情况下,距离越近越容易发生冲突。
杜彦德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杨俊博说了几句,徐伟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昨天晚上和自己说话的这个年轻中国人,这样高大的身材和戴在鼻梁上的眼镜让他在同样穿着白色制服的人群中鹤立鸡群。
杨俊博冲杜彦德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吩咐手下的水兵去了。
不多时,一个提着红黄两面小旗的水兵立刻跑到前甲板,开始对着远处那艘铁快船一阵舞动。很快,铁快船转变方向,开回港口去了。
“这是中国之旗号么?”徐伟在海上漂泊时间很长,一眼就认出了这必然是双方海上进行联络的旗号,只是自己看不懂而已。
“是的,这是……”杨俊博突然想起现在可没有英法美之类的世界强国,用这种旗语的只有自己。而且在这春晓号上使用信号旗也纯粹是无奈之举,这条福船上既没有主机辅机,也没有安装太阳能发电设备,根本无法安装和使用无线电台。平时在附近巡航时带个步话机还成,有时候要是走得距离远点,步话机根本就联络不上,步话机电池的续航力也渐渐变渣,往往充一次电最多也就四十分钟就宣告没电。好在尽管旧时空海军中大功率无线电发展得极为成熟,但是旗语始终都是海军船员必须掌握的技能,因此春晓号上的水手们也都被填鸭一般地灌输学习信号旗的动作和判读。
徐伟可不知道杨俊博心里在想什么,他所在的时代可是通讯基本靠喊的时代,船只距离稍远,喊声传播不到的时候,就只能挂旗号。有时候旗号在风浪中无法看清,就很容易出现信息无法传达甚至是传达相反信息的情况来。平时他倒也在郑家船队中看到过有这样打旗号的,不过都是属于不传之秘,就连他自己这样级别的也看不懂,只能根据打旗号的人来转述。而且他们的旗号因为都是口述,经常容易因为几个极小的动作偏差导致信息错误。
徐伟脑子里立刻转过了几个圈,不知道这些中国人的水军——好像是叫海岸警备队吧?能不能教授自己的水手这种旗语?在海上用眼睛看总比用耳朵听靠得住。
不过穿越众可没有心思准备这些,他们派遣的水兵逐一上船检查每条船上的货物。船主们对于髡人的水兵上船检查本来是很抵触的,但是随后却看出了不同,这些水兵和武朝的那些水军军户们完全不同,他们既不粗暴地开箱检查,也不找船主勒索货物。他们做的只是真正的检查,查阅货单和货物种类是不是正确,是不是有夹带或者走私之后就下船了。并且更让他们觉得不好意思的是,这些水兵身着白色的制服,反而把自己的船衬托得脏兮兮的,不由得下了决心等到下次出海前要把船上的卫生搞干净一下。
“检查……完毕,”杨俊博端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小艇上的人对他打出的旗语,兴趣永远都是最好的老师,这个穿越前做过n多工作的前宅男对于旗语的判读远比出身海军的许多元老还要更加流利,“可以……入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