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群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来说,吃饭远比那些长远规划要更加有吸引力,阳牧秦这边刚刚说了吃饭,领碗的地方立刻堆满了人。在一阵争抢之后终于每个人都领到了碗,然后又在一阵争抢之后每个人都打了满满的一碗粥。
正当大家都在吃的时候突然有个筑路队的民工跑了过来,对阳牧秦报告道:“军事委员,前进观察哨报告在安允方向来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队伍,看上去像是文家庄的家丁。”
这条消息立刻传遍了村子,盐村的村民们一阵喧哗,有的端着碗在拉扯着家人,有的则是已经起身推搡着维持秩序的民兵,都闹哄哄地要离开这里。“看来这些村民对那文大户还真是闻风丧胆啊。”田飞虎不由得撇了撇嘴道。
阳牧秦看到下面纷乱如麻的状况,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得给力点,我们要做个样子出来给他们看看,那文大户又不是三头六臂,就算是三头六臂,在我们面前也要当孙子。”说着拉了下枪栓,对天打了一响。
下面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连忙转头望向这个“美国海贼”头目。阳牧秦关上保险,大声叫道,“我刚刚说过,他来五十个人,我这里十五个人就能把他们打败。现在他来了,那我就带着我们的民兵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来。有胆子的就跟来看看!”说着挥了挥手道,“民兵,我们走!”
原本旁边执枪戒备的民兵连忙收起手中的长枪,跟着阳牧秦就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许多年轻的村民也连忙跟了上去,几个老村民在一旁跟他们的家人拉拉扯扯的,生怕被卷入到斗殴中被打死了。即使是在旧时空,农村也还时不时发生村庄间的械斗,还动不动要打死几个人的,他们担心这个也无可厚非。但是年轻人身强力壮,这又吃了个半饱,这天气又不冷,饱暖了,好奇欲就上来了、他们纷纷推开了拉扯自己的家人,跟着阳牧秦的民兵队就上去了。有不少人还从自己家或者地上拿出了棍棒石头什么的,要是这帮刚刚喂饱了自己的美国人吃了亏,好歹也要上去帮个忙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村口,正遇到了提着短棍文家恶奴,正当头坐着轿子在前开路的就是文大户。这是个四十八九岁样子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略有点胖,一身棕色绸缎长袍,脚蹬一双鹿皮靴,悠闲地坐在一个滑竿上,旁边还有丫鬟在一旁给他打扇,看到村口突然聚集起一群人来,其中还有不少髡发的年轻人,心中一怔,莫非这是些从倭国逃出来的洋教教众?
“这位就是文大户了吧?这天气不热,你还让人打扇,也不怕伤寒入脑病死?”阳牧秦扯开嗓门对着那边就喊道。惹得一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文大户一听,这人所说的话极其类似于北方辽镇的口音,知道定是外来户,便也不太当回事,挥了挥手让滑竿落地,丫鬟连忙上前来扶着他站起来。不待文大户说话,这阳牧秦又一次大声问道:“文大户锦衣玉食,怎地此时连行走也要坐轿,站起来也要人扶?莫非是小老婆太多,肾虚了?走不了路了?还是时日不久了?不知等到文大户翘辫子之时,这一帮狗腿子会不会作鸟兽散哦?”他原本就是准备来和文大户的手下打一场的,自然就是一串嘲讽上前。不过他的话有点超前,翘辫子一词是满清建国之后才出现的,文大户此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的什么,而且这辽东口音的官话他也是听得断断续续的,让阳牧秦这段打了半天腹稿的嘲讽如同丢到了水里,连水花都没溅起来。
“在下文新奕,是文家庄庄主,”文新奕冲说话的阳牧秦一拱手道,“不知你是何人?”初次见面,他也不敢太放肆,听说最近美国人就在附近活动,估计他们很快就要往盐村伸手了,他打算今天再来盐村讹上一批盐以后就不再来倒腾盐村的事情了,反正天启六年以来从这盐村捞到的好处已经是好几千两了,出去官府上下打点的花销,自己还纯赚了两千多两。这盐村以后敲诈不到了自然可惜,但是若是和连官府都打不赢的美国人对上了那可更是得不偿失。眼前这个年轻人服饰古怪,语音古怪,刚才说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看到那张嘲讽脸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但是他此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不去计较,赶紧找盐村讹完这最后一次就算完。
“我是你爹!你个孙子每天在这安允做这些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我今天是来教训你的。”阳牧秦的声音非常大,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