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太平军即刻发动进攻,只是团团将烟墩山四面围住,江宁知府刘存厚颇懂军事,站在吉尔杭阿边上,惊恐却又强做镇定地禀告道:“巡台大人,发逆这是要全歼咱们!”
“咱们阻了发逆如此久的粮道,若不是想全歼咱们,怎么会全军出发。”吉尔杭阿风轻云淡地说道,丝毫不为眼下的局势着急。
“可恶江北大营,居然对着这边的局势视若罔闻!”刘存厚击掌道。
吉尔杭阿摇了摇头,“不能怪江北大营,如今他们正在围攻瓜州,也是分身乏术,可惜僧王远在河南,就靠着咱们的这些兵能骚扰江宁至今,已经是赚够了本钱,”吉尔杭阿神色肃穆,原本的淡然转为了坚定,“传令将士们,如今再无退路,只能奋勇杀敌了!”
“喳!”
太平军木一总制、左一军统领吴如孝瞧着山上的几千清军,面对着自己团团围住的大军有些骚动,队形渐渐慌乱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三通鼓后,全军出击,这里的清妖只是一个小添头,咱们还要和燕王会师呢!速战速决!”
三通鼓后,镇江的太平军一拥而上,声势滔天,山上的清兵闻之变色,若有退路,眼下肯定是已经溃散了,可吴如孝下定决心要解决掉这骚扰粮道日久的烟墩山清军,十面合围,反而激起了守军的必死之心,吉尔杭阿亲自挥动战旗鼓舞士气,清军守了两日,丝毫未见颓势。
而在东阳、龙潭、苍头、下蜀和太平军燕王秦日纲对峙的向荣部已经鏖战了一月有余,接到了吉尔杭阿的救援信,向荣摇了摇头,“如今怎么还有富余的兵去救援他!”却又不能不救,只能派出了张国梁领着一路骑兵前去救援,聊胜于无。
第三日太平军的冲锋更加猛烈,火炮火枪轮番上场,连守在吉尔杭阿边上的亲兵也一一派了上去,四下除了硝烟,就是血腥味,清军慢慢地抵挡不住了,从山腰退缩到了山顶,吉尔杭阿再三大喝,挥动战旗都无济于事,吴如孝瞧着督战的吉尔杭阿十分厌烦——若不是此人,恐怕早就西进和燕王会师了,吩咐过火枪队,先狙击死此妖。
几伙火枪队的人冲了上来,隔着一排的清军,啪啪啪,击中了吉尔杭阿,吉尔杭阿身上补服上的锦鸡嘴角的一大团血渍慢慢地闪开,正在挥刀指挥的刘存厚听到后头的阵阵惊呼,砖头就看到吉尔杭阿嘴角泛出血沫,慢慢地倒下,刘存厚大惊,连忙叫道:“抚台大人!”抢上前扶住,吉尔杭阿嘴角慢慢地咳出了许多血,染满了刘存厚的衣袖,吉尔杭阿惨然一笑,“如今也是力战为国了,刘知府,你知道吉尔杭阿在满语里头是什么意思吗?”没等刘存厚回答,“是像鹪鹩一样的的意思,这种鸟见了人就躲的,旧时京里的友人都嘲笑我胆小,如今谁敢说我胆小!”吉尔杭阿的眼神散乱了开来,“烟墩山之事已不可为,你率军突围吧。”说完长长吐了一口气,就此僵住了身子,再也不动了。
“抚台大人!”
咸丰四年十一月初一,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率军被太平军包围于烟墩山,鏖战三昼夜,亲执旗挥舞,吴如孝在四面筑营紧逼,“枪炮日夕相持”。十一月初三,吉尔杭阿中炮当场毙命,江宁知府刘存厚护尸突围亦战死。咸丰皇帝震惊,追赠吉尔杭阿总督,予一等轻车都尉世职,谥勇烈。于殉难地方建专祠,上海亦建专祠。子文钰袭世职,赐员外郎。追赠刘存厚予骑都尉世职,谥刚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