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位置有一个护心镜,已经瘪下去一个小坑,若非如此,那匕首早就应该刺穿他心脏才对。
即便是有惊无险,陆重楼也吓得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陆重楼此时想着,真的要感谢主公跟他谈了一次话,不然他何必要挂个护心镜。
本来他这护心镜防备的刺客,是他害怕徐绩会害他,谁想到是蜀州来的人。
「陆大人,陆大人?」
护卫扶着陆重楼检查他的身体,连着叫了好几声,陆重楼这才反应过来,朝着护卫咧开嘴傻笑:「我没事......我没事吧?」
也不知道是在告诉手下人他没事,还是在问手下人他有事没事。
可才说完这句话,傻笑着的陆重楼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就是大口大口的呕吐。
护卫们连忙把他扶起来,回到车马那边,陆重楼断断续续的说自己中了毒,廷尉府的人身上都有解毒的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症,先喂了两颗。
然后队伍就急匆匆的往大兴城方向赶,一刻都没敢耽搁。
远处,爬伏在高坡上的姜渭透过千里眼盯着宁军的队伍,然后重重的在地上拍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那个叫姑苏茹的女子,后者脸上全都是惶恐不安。
「你不是说他胆小怕事,连蛇虫鼠蚁都怕的吗?怎么现在连死都不怕了?」
面对他的质问,姑苏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在她过去和陆重楼接触的日子里,陆重楼确实是个胆小的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胆小。
这个人,见到一只老鼠都会吓得跳到柜枱上去,这可是姑苏茹亲眼所见的事。
可一个连老鼠都怕的人,突然间不怕死了,她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姜渭也暂时没有想明白,他们不懂,如果不是姜渭说了那句,若杀不了叛徒就杀宁王,陆重楼可能还会想办法拖延,然后再找机会抓住这些人。
可因为那句话,他担心这么厉害的毒虫真的会用在宁王身上,所以在那一刹那,他什么都不怕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宁王待我恩重,我死可以,宁王绝不能出事。
一个聪明人犯傻的过程,就是如此迅速且简单。
「现在不好办了。」
姜渭坐起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他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天知道方别恨有没有泄露什么机密。
以姜渭对方别恨的了解,此前他有可能什么都没有说,然而经过此事,方别恨得知姜渭要来杀他,怕也不会再隐瞒什么了。
陆重楼的队伍急匆匆的赶回大兴城,没进城之前,提前回去的人就已经把消息告知李叱了。
队伍快到城门外的时候,李叱带着沈医堂的人也迎了过来。
「怎么样?」
李叱看了一眼那脸色好像黑墨一样的陆重楼,心里猛地一沉。
这么重的毒,看起来人大概救不回来了。
「是什么毒?」
沈医堂的人问。
陆重楼的护卫连忙回答道:「陆大人昏迷之前,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什么半日虫。」
「蜀州奇毒。」
站在旁边的沈如盏自言自语了一声。
她是昨日才到大兴城的,之前一直都在外云游,以她性子,大概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若非是听闻了唐匹敌大婚的消息,她也不会赶过来。
只是紧赶慢赶,实在过於路远,所以还是冲了一些日子。
「那是什么?」
李叱问。
沈如盏道:「蜀州有一种特殊的毒虫,名为半日虫,少有认知,中毒之人,半日必死。」
李叱惊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陆重楼中毒已经不止半日了,却还活着......」
他看向沈如盏急切问道:「什么可解此毒?」
沈如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开陆重楼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又撬开陆重楼的嘴看了看,这才捏住陆重楼手腕诊脉。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影响了沈如盏诊脉。
「应该能保住。」
沈如盏松开手,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半日虫剧毒无比,若一个时辰内用解药的话还有的救,显然他运气很好,现在推测来看,他已经吃过解药了。」
众人被她说的都有些发懵。
沈如盏淡淡道:「半日虫的解药,就是虫子的......屎。」
她交代沈医堂的人好好诊治,然后看向李叱道:「所以说他运气好,也许是......刚好那虫子肚子里有点东西。」
众人这下,更愣了。
沈如盏道:「若是解药干燥的话,也无用处,越新鲜的越好。」
说到这,她又看了一眼陆重楼:「瞧着,吃的应该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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