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似乎就是这么多的变故,谁也无法预料,来了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拦。
一个时辰之后,世元宫,东书房。
荀有疚跪在皇帝杨竞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来筹谋刺杀皇帝的,可现在却不得不跪在这,心里大概也就只剩下了绝望。
所以在这一刻,荀有疚觉得真不公平,有些人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有些人不管做什么都艰难险阻。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荀有疚之所以能跪在东书房里,是因为武王妃把他交给了武亲王,说他是杨玄机派来的密探,并且交代荀有疚说,如果你敢在武亲王和陛下面前说出山河印的事,那就一定会把他凌冲,若不说,那还有一线生机。
荀有疚心说哪里还有什么生机,只是任人摆布罢了。
武亲王听闻他是杨玄机帐下极重要的谋臣,立刻就亲自审讯了一翻。
荀有疚确实没敢说山河印的事,哪怕就算是一线生机,他也得把握好,人生不由己,处处看眉眼高低。
不久之后他就到了这,到了这曾经象征着中原天下绝对权力的地方。
片刻后,皇帝杨竞忽然笑了笑,蹲下来,看着爬伏在那的荀有疚问道:「朕如果让你活着,你愿意为朕效力吗?」
荀有疚猛的抬起头:「啊?」
皇帝见他如此反应,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一刻,皇帝依然清晰的感受到了皇权的威力,随随便便,定人生死。
皇帝道:「只要你不笨,你就应该知道你为什么可以不死。」
荀有疚知道,他可以不死的
唯一理由是......他是杨玄机的心腹之人,他对天命军无比了解。
武王妃冒着危险把他交给武亲王,就是因为他有价值,可以为武亲王在之后对阵杨玄机的时候发挥作用。
皇帝回到书桌后边坐下来,看着荀有疚说道:「朕可以让你不死,朕还可以给你锦衣官袍,但你想想,如何让朕放心用你?」
荀有疚连续叩首。
他也知道,他现在能让皇帝陛下放心的事是什么。
又半个多时辰之后,一家客栈的外边,忽然来了大批的兵马,将客栈团团围住。
荀有疚带来的那些手下,大部分都在这客栈里等待消息,可等来的是禁军的大队人马。
走在最前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客栈楼上,许多窗子开着,每个窗子后边都有人在紧张的看着外边。
他是段狠。
举起手摆了摆示意禁军不要动手,他推开门走进客栈:「我先玩玩。」
又半个时辰之后,禁军撤走,段狠手下的江湖客开始拎水打扫,客栈里住着的人,不管是不是无辜的,全都被杀。
其中也包括客栈的老板一家,还有四五个小伙计,男女老幼,一个都没有放过。
段狠走出房门,伸出手,手下人随即倒水给他冲洗,血水往下流淌的时候,好像也冲走了人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丝证据。
「没什么好玩的。」
段狠说着话,看向站在一边的荀有疚。
他忽然笑了起来:「荀先生倒是应该比较好玩,能这么干脆利落出卖自己人的,都是狠人。」
荀有疚站在那一言不发,这一刻,他彷佛觉得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只是驱壳还在。
万里之外,青州,稷山。
上桑学宫的人全都紧张到了极致,学宫的青袍护卫拿着兵器,守在门口,也一样紧张的手都在发抖。
就算是以前青州叛贼横行的时候,都没有人来祸害桑学宫,在青州人眼中,上桑学宫是每个青州人都该维护的圣地。
无数人,以上桑学宫在青州而自豪。
大贼甘道德声势最盛的时候,带兵来过,可是却把兵马留在了十里之外,他只带亲信随从,前来上桑学宫拜访。
在这吃过了素斋,喝过了茗茶,然后告辞离去。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带兵把上桑学宫围住的是个女人,女人不好对付啊。
学宫外边,身穿黑色甲胄的宁军战兵队列整齐,那种气势带出来的压迫感,让学宫里的人都觉得末日到了。
沈珊瑚从马背上跳下来,两个女兵立刻抬着一把椅子放在学宫门口。
坐下来后,沈珊瑚指了指学宫里边:「去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问问他们介意不介意,在学宫最高处,换上宁旗。」
沈珊瑚微笑着说道:「若是介意的话,那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把学宫搬到豫州去。」
要去喊话的女兵俯身问道:「小姑奶奶,这是让他们二选一吗?」
沈珊瑚摇头:「我说的是一件事,在学宫上插宁旗,然后学宫搬去豫州,哪有什么二选一。」
区别只是,我护送你们走,和我押送你们走。
她停顿片刻,补充了一句:「对了,告诉他们,我是女人,女人可以不讲理。」
说完后沈珊瑚一摆手:「去吧,宁王帐下缺人才,与其让这些家伙去投靠其他人,不如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