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坐在城墙上,腿都在城墙外边,晃荡着,看起来还像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那时候他和师父长眉道人行走江湖,虽然日子过的苦寒,可是他每一天都是无忧无虑的,因为师父为他想到了一切,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他的小孩子。
然而此时的他,哪里还能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整个冀州都在他一人肩膀上扛着。
夏侯琢问:「你真的打算敌兵不退,你不下城?」
李叱道:「真的啊,我亲口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要算数。」
夏侯琢道:「该下去休息就休息一会儿,等到敌兵来了你再上来。」
李叱摇头:「不用劝了,我不下去,你也不许下去。」
夏侯琢:「......」
他叹道:「你不下去,我也不下去,吃喝倒是好解决,那拉撒怎么解决。」
李叱就在城墙上站起来,解开裤子就朝着城下尿,一边尿一边说道:「尿下去,让那些黑武人踩一脚!」
夏侯琢一捂脸:「那拉呢?」
李叱道:「蹲在这拉啊,往城下拉啊,怎么,你是在怀疑什么吗?是怀疑屎不如尿?难道黑武人能踩一脚尿,就踩不了一脚屎?你这样厚此薄彼,不对啊。」
「恶心!」
夏侯琢白了他一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画面。
他们一排蹲在城墙上往外拉屎,从城外往上边看,能看到一排大白-屁股......
於是夏侯琢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画面实在过於辣眼睛。
就在这时候,余九龄从城下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当家的,冀州城来信。」
李叱把信接过来问了一句:「谁派人送来的?」
「沈先生。」
余九龄道:「沈医堂的伙计,昼夜兼程的赶过来送信,才刚到北山关。」
李叱想着莫不是冀州出了什么问题,连忙把书信打开。
然后就懵了。
因为这封信上就七个字,沈如盏的字体娟秀清正,看着格外的舒服,看着这种字体就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是这七个字,实在味道太大了些,能让春风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夏侯琢见他表情有异,问了李叱一句:「是冀州出了什么事吗?若是急事,你可尽快赶回去,这边有我。」
李叱把书信递给夏侯琢,然后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刚才的计划行不通了。」
夏侯琢把书信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表情也变得格外别扭起来,这表情是完全说不清楚的那种复杂。
信上的七个字是:屎有用,以箭蘸之。
这七个字啊,那味道好像一下子就冲进了人的鼻腔中,然后满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
夏侯琢愣了好一会儿,看向李叱:「这个命令,还是应该你来下比较好。」
李叱道:「不不不,你是边军大将军,军令当然还是你来下最合适,最多我配合你的军令,我多产出一些,毕竟我吃的多,对了,你可以用我的......」
夏侯琢叹了口气:「你说的这话,比这信上的七个字味道还大一些。」
他忽然想起来李叱刚才说了一句,我们的计划看来行不通了,於是问:「你刚才什么计划?」
李叱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不是说好了吗,蹲城墙上往下拉,让黑武人踩一脚。」
夏侯琢扭身:「当我没问。」
就在这时候,一队士兵挑着担子上来,给城墙上当值的士兵们送饭。
本来饥肠辘辘的,夏侯琢此时却只要一想那七个字,就一阵阵的往上反。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不吃饭的话可怎么行,万一敌人下午再来攻打,哪里还有力气杀敌。
於是他本打算远离李叱一会儿,不得不又转身回来,在李叱面前坐下来后说道:「吃了饭再继续嫌弃你。」
李叱道:「你居然连饭都吃不下去,那我可以嫌弃你了,这有什么了......」
夏侯琢道:「是是是,宁王厉害,我不行。」
士兵们将食物放在面前,为了不让刚出锅的馒头凉了,篮子上盖着一块布。
夏侯琢把布掀开的时候,那白面馒头的热气就冒了起来,面香味儿扑面而来。
然后他看了看吃什么菜,看了这一眼表情就又一次有了变化。
打仗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还要三菜一汤五菜一汤的,都是怎么简单怎么尽快填饱肚子就好。
能有这热乎乎的大白馒头吃就算不错了,但是......
给大白馒头配的菜是......大葱蘸酱。
李叱看向夏侯琢,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夏侯琢使劲儿瞪了李叱一眼。
李叱拿起一个馒头道:「我先吃为敬了。」
夏侯琢抬起头看向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能让任何普普通通的事情,变得这么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