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流道:「自古以来,不会拍马屁的臣子和只会拍马屁的臣子,都不是好臣子。」
他看向曹猎认真的说道:「做臣子的,如果不让主公心情愉快,只会针锋相对,那样太考验君臣关系了,所以拍马屁这门手艺,一定要学好,而若只学了这一门手艺,大概也就是个总管太监的才能。」
曹猎被他这话逗的又笑起来,然后落了一颗子。
片刻后,曹猎说道:「只盼着李叱那个家伙,暂时不会打兖州的主意。」
慕风流道:「他一定会打,好在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在南方,兖州这边他还没有余力,不然的话,以李叱那般步步为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他自己背后有寒芒?」
曹猎点头:「先生说的是......先生看李叱如此透彻,那先生可看得出李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慕风流笑道:「不要脸的人,总是会比别人的弱点少。」
曹猎又笑起来:「先生确实看李叱看的透彻。」
他看着慕风流落子,这次他跟的很快。
「先生,我们大概最多有多少时间?」
慕风流回答:「一年。」
曹猎微微皱眉:「一年......似乎确实有些短。」
慕风流道:「我说一年,可能说的还多了,如果仅仅是一个李叱还好,这棋局上另外一个大的变故,是唐匹敌。」
曹猎陷入沉思,像是下意识的落了一颗子。
唐匹敌这个人,和李叱似乎还有些区别,李叱的来历李叱的经历,导致了李叱就必须是那样一个人,如果不是那样的,在曹猎看来都有些不合理。
但是唐匹敌是真的不合理,因为唐匹敌的来历他的经历,似乎都不足以让他变成如今这样的不败战神。
那是一个理解不了的人,而他领兵是理解不了的事。
「有些人,果然是上天厚待。」
曹猎缓缓吐出一口气,想了想,若唐匹敌是被上天厚待的人,那么李叱岂不是更被上天厚待?
因为连唐匹敌那样的家伙,居然都心甘情愿的为李叱做臣下,这难道不是更难以理解的事?
所以曹猎又叹了一声:「那边的人,都不可理喻,没有一个能按照常理去推测的。」
慕风流道:「少主也一直都在看李叱,最早确定李叱将来会有所大成的人就是少主,所以少主其实心里明白,李叱之所以能在这不属於他的棋局中异军突起,最主要的是,他不按照棋盘上的规矩落子。」
曹猎像是醒悟过来,点头:「他自己在制定规则。」
慕风流道:「农夫说李叱好,他分田分粮,减免赋税,商人也说他好......唯独说他不好的,是旧贵族,可是当农夫和商人都对贵族失去了敬畏,那么贵族也就没有什么可必须去在乎的了......」
曹猎道:「已有兵源与财源。」
慕风流嗯了一声:「所以不管是梅无酒还是吕无瞒,都不可能是李叱的对手,兖州又是少主现在为数不多的可以用的地方,这一次,就真的不容有失了。」
他看向曹猎,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少主现在的心境,有些许问题。」
曹猎看向他:「先生所指是什么?」
慕风流道:「少主难道没有察觉到,你越来越多的去思考李叱,以至於越来越愿意去学习他......」
他停顿了片刻,微微摇头:「我断定李叱将来必然不会最终成就大事的人,他所依仗的农夫和商人,是下下人,用下下人去斗上上人,可得一隅,不可得江山。」
他看向曹猎说道:「所以,少主应该明白,无论任何一个方面,少主都比李叱要强,何必事事处处都去比对。」
曹猎沉默下来,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先生教训的是,我以后多注意。」
他落子。
慕风流微微皱眉,似乎是才发现了什么:「少主是不是在说话的时候,比我多落了好几颗子?」
曹猎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还是差了些,被先生察觉了,先生说事事处处学李叱不好,可是先生难道就没有发现,李叱就喜欢这样做,偷偷落子。」
慕风流怔住,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曹猎的这句话。
曹猎笑道:「同样在一个棋盘中,别人按照规则,你一子我一子的下,可是李叱会偷偷的走,且不让别人注意到他落子更多,别人走一步,他已经不可察觉的走了好几步,先生刚才就说过的,李叱不按照规则走,可先生还是大意了......先生可以说这是取巧,这是不要脸,这是耍无赖,但真的很有用......」
他指了指棋盘:「先生专注於一件事的时候,无人可及,但李叱能做到的是几条线,都同时去做,这一点他也无人可及,先生啊......现在你还觉得,李叱不是最大的对手吗?」
曹猎起身,走到门口,又看向那棵像是枯死了的树。
「我们应该没有一年那么久。」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然后回头看向慕风流说道:「先生说,李叱只会用农夫和商人,是错了的,你看看他在豫州做的事吧,表面上因为办了我曹家,导致豫州大部分在层面上的人都不能为他所用,但他把曹家打掉了真的是得不偿失吗?不是啊......他打掉了最大的那个,然后重用小的那些......」
他缓了一口气后说道:「别人以为他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还笑话他短视......可却忽略了,他抢走了西瓜,也没放过芝麻。」
片刻后,曹猎语气有些重的说了一句:「半年之内,一定要把兖州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