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道的时候,聂小地展现出了他惊人的思维能力,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
到了河道边上,河面上是一层厚厚的冰,队伍小心翼翼的过去,唯恐踩破了冰层。
聂小地有心理阴影......他十来岁的时候在老家河边玩,骑着他家的山羊在冰面上跑,结果山羊一跳把冰面踩破了。
连他带羊都掉进水面里,要不是他爹就在附近,拚尽全力的把他捞上来,他家损失的可能就不只是那唯一的一头山羊了。
山羊掉进冰窟窿里,结果还被冰层下的水流冲走了,找都找不到。
这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也让聂小地回去之后挨了一顿打。
自此之后,聂小地就一直害怕过河面,哪怕冻得无比结实他也害怕。
别人都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走,他则沉思了好一会儿。
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骑着山羊落水的往事,他不信任这些四条腿的牲口,尤其是,马比羊还大!
於是他把那匹马扛起来了,扛着过河。
澹台压境都惊了,他连忙拦住聂小地:「你把马放下,你扛着它分量更重。」
聂小地道:「你那是瞎说。」
澹台压境眨巴眨巴了眼睛,问:「我怎么就瞎说了?难道不是吗?」
聂小地道:「你听我给你讲道理,我牵着马走,我俩几条腿?是不是六条腿?我骑着马走,我俩几条腿?是不是四条腿?我扛着马走,我俩几条腿?是不是两条腿?我就问你是不是!」
澹台压境又眨巴眨巴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聂小地道:「你说,是不是腿越少,踩破冰面的可能就越低,我就问你是不是!」
聂大天很认真的对澹台压境说道:「将军你别理他了,他傻,你忘了啊。」
然后她搂着马脖子再加一个绊子把马撂倒,抓着一条马腿在冰面上拖着走:「也就是他那么傻,这样是不是也两条腿,而且分量还没有那么大了?」
那马被撂倒在冰面上,惊恐万分,可是被抓着一条腿往前滑,还起不来,看着挺可怜的。
聂洪福:「闺女聪明啊!」
他搂着马脖子也想把马撂倒,结果差一点被马撂倒。
澹台压境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会这样被肆无忌惮的践踏,丝毫也不留情面。
他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也会如此崩塌。
等过了河道之后,聂大天的那匹马都不会站起来了,聂大天哼了一声:「看你那怂样。」
然后把马抱起来立好。
她旁边,聂小地把马放下来,还笑话他姐:「你看你是不是傻,你把马都吓坏了。」
他把马放下来,马都哆嗦,也不知道是他俩谁把马吓得更厉害。
就这一路往东北方向继续前行,走了能有十来天左右,澹台压境他们在露营休息的时候,看到聂洪福爬上了高处眺望。
那汉子站在高处看向远方的时候,似乎是在微微发抖,之前听他说过,距离他老家已经越来越近了。
澹台压境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他离开家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久,虽然他从不愿意跟人提起,可他又怎么会不想念家里人,不想念凉州城。
每个人对於老家的思念,其实都深深的刻进了骨子里,只是年轻人想起来的次数可能会少一些。
所以这种思乡的情绪就比年纪大的人显得轻一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年轻人的生活更丰富一些。
年纪越大,对於老家的思念也会越来越重。
所以许多拚搏了大半生,才在大城里立足的人,到了晚年,反而会想回到老家村子里去生活。
而此时看着聂洪福站在高处眺望远方的样子,让澹台压境也颇有感触。
聂洪福下来的时候,看起来脸色依然不大好,也还在微微发抖,或许是天气真的冷,或许是情绪所致。
澹台压境安慰了他一句:「不用想那么多,快到老家了就回去看一眼,反正咱们要从那经过,只是不能耽搁太久,毕竟我们是去救人的。」
聂洪福感动的都快要落泪了,张了张嘴,却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澹台压境道:「没事的,我也会经常想家,我也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回去看过了,所以我理解你。」
聂洪福使劲儿点了点头道:「将军理解我就好......就是,能不能理解一下别的?」
澹台压境问:「别的,值得是什么?」
聂洪福道:「指的就是.......那个,要是,要是我说,咱们可能走错路了,将军你能理解吗?」
澹台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