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通远车马行。
门外依然堵的水泄不通,大概两营两千多名府兵把这前后围死,缉事司那一百多人想要出去,插上翅膀都不行。
团授原无限曾经真的是风光无限,作为缉事司团授,他掌管的还是刘崇信在老家的私宅,只要他想,就没有不能搂到钱的办法。
非但是那座庞大的山庄归他管,就连附近几个县也在他治下,算是冀州之内最风光的一个团授。
因为和刘崇信有些亲戚关系,虽然只是团授,可是旅授许苼俞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自从羽亲王准备起兵之后,刘崇信私宅的那万余府兵也被羽亲王要求调往冀州,一开始那支府兵的将军和原无限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尊羽亲王的调令。
可是羽亲王又不是没有办法治他们,先是断了给他们的粮草供给,然后断了军饷,只断了三个月,那边就不得不服软。
一万左右的府兵调入冀州,划归节度使曾凌帐下,那个之前不尊调令的将军,巧不巧的在到冀州之后一个多月就出了意外。
说是在青楼里消遣的时候惹到了一伙不知来历的江湖客,双方都恼羞成怒进而动手,这将军被人直接割了喉,冀州府当然要查,可是查来查去,查到现在也没有个线索。
原无限仗着和刘崇信有亲戚关系,所以羽亲王当时也并没有敢把他怎么样,毕竟那时候和都城的联系刚断了没多久,羽亲王也不知道后续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等之后忙起来,羽亲王也就忘记了这个小人物。
府兵调走,城外叛军横行,原无限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不敢继续留在刘崇信那庄园里住着,只好也回到冀州城内。
回来的原无限比起以往来说就是风光不再,他在庄园的时候说一不二,附近几个县的县衙官员,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曾经喝多了酒骑着一位县令大人当马,那县令就在大街上爬行了一里有余被沦为笑柄。
如今在冀州城里哪里轮得到他作威作福,连许苼俞都不得不收敛,他也只能更加的低调做人。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一家车马行的门口,他居然被如此羞辱。
也不知道亲兵已经抽打了多少个耳光,鞋底子都已经打烂了,更何况的原无限的脸
那张脸血肉模糊,连本来的样貌都已经看不出来,整个人都被打的麻木,之前昏厥过几次,又被打醒过来。
“停一停吧。”
柳戈看了看原无限那张脸,嘀咕了一句可真是吓人。
柳戈是节度使曾凌帐下的亲信,他之前就听说过羽亲王对这个原无限不满的事,再加上军中将士们对缉事司的人那刻骨的仇恨,今天他要是随随便便就罢休才怪。
“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做手下的觉悟都没有。”
柳戈看向那些缉事司的司卫,像是恨其不争的说道“你们的团授大人挨打,你们怎么不知道拦着点,就算是不敢拦着,你们还不敢求情我这个人没有那么严苛,又好说话,你们求我的话,我也就不打他了。”
那一百多个司卫站在那,谁也不敢说话。
他们曾经欺负人欺负了很多年,走在大街上,百姓们看到缉事司的人比看到鬼还要害怕。
鬼不一样会伤人,可是缉事司的人一定会伤人,他们不只是因为你犯错才会办你,看你不顺眼就可以整治的你生不如死。
不单说冀州,整个大楚之内,每年被缉事司整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伤天害理,他们把伤天害理当成享乐之事。但是现在,他们怕了。
“你们真狠。”
柳戈坐在椅子上,瞥了那些人一眼后说道“你们团授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觉得打的不够重,如果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刚刚我说完可以求情之后,你们应该已经有人求情才对,可你们没有,只能说明你们也希望原大人挨打。”
原无限跪在那都跪不稳,嘴唇都被打的豁开了,血水不停的往下低,拉着长长的血丝。
柳戈叹道“看看你带的这都是什么人,居然盼着你挨打,原大人,你这些手下不怎么忠诚啊。”
原无限摇摇晃晃的跪在那,如果不是有人按着他的话,他早就已经倒下去了,别说说话,现在嘴在哪儿,他自己都感觉不到。
“我替你教训教训这些不成器的手下。”
柳戈吩咐道“看到原大人怎么挨打的了吗把这些司卫全都按照原大人挨的如数挨一遍,如果比原大人的伤轻了,那显得我不公平。”
“是”
府兵们立刻上前,按住那些司卫开始抽打,这车马行外边跟下起了暴雨似的,那声音密集的连成一片。
柳戈今天本来心情挺好的,虽然说赢得不明显,可他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征服了黑武的男人。
可是送夏侯回来,一下车就看到这群缉事司的人,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所以他觉得今天这趟三月江楼都白去了,虽然没有花自己一个铜钱,但他也觉得是亏大了。
本来爽了,后来不爽,那就再爽回来。
府兵按着那些司卫这一顿打,打的哭爹喊娘鬼哭狼嚎,被缉事司的人欺负了这么多年,府兵的人也总算是能逮到一次机会出气。
他们打起来一点都不惜力,有人学着刚才打原无限的样子,扒了缉事司司卫的鞋子往脸上抽,有人干脆拿刀鞘抽。
也就是在这一刻,似乎还让人相信了那么一点点罪有应得这四个字是真的。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然后外围封锁的府兵队伍就开始一层层的分开,大街上过来一队骑兵,其中护送着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在车马行门口停下来,才停稳,许苼俞就先一步从马车里跳出来,撩着帘子弯着腰,然后从车里下来的是节度使曾凌。
柳戈看到节度使大人到了,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快步过去后俯身一拜“卑职拜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