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心里讲,他更愿意回到欧洲。回到欧洲不等于回到瑞典,他可以去伦敦、去巴黎,去马德里,去阿姆斯特丹,只要他手中有钱,他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生活的舒舒服服。
虽然西欧、南欧与北欧也有很大的不同,但总不至于连一座教堂都找不到吧?
整个上海就没有一座教堂,这座城市已经很不小了。南京倒是有一座,是之前满清时候的耶稣会留下的,陈汉并没有明令禁止传教士的传教,可他们禁止传教士随意活动,还以满清时期传教士的种种作为为由,禁止修建教堂。
这实际上也是在限制传教。
伦德贝里也到过南京,但他从没去过耶稣会的那座教堂。因为后者是罗马一神教,而瑞典的国教却是新教路德宗。两者彼此视对方为异端。
埃克达尔已经想着在中国置买土地,建立一个庄园了。只是他还没有决定到底是在东北建立一个大一些的农庄,还是在齐鲁或者直隶建立起一个小一点的种植园?
中国腹地的土地虽然没有东北的肥沃,但因为东北的气候因素,地价却比不得齐鲁、直隶,更不要说江南了。就栖霞山的罗氏庄园,如果换到东北,哪怕是地价娇贵一些的辽南,那也是有十倍以上的面积。
所以说,罗薇儿小姐的嫁妆一点也不寒酸,而是极丰厚的。
埃克达尔想把自己的金钱投入到大豆和棉花的种植上去,他看好这两种农作物在未来几年乃至几十年中的行情,但是埃克达尔一点也没有减少对伦德贝里的资助。
因为他给自己的弟弟的资金都是他积攒下来的储蓄,而他另外所需的金钱,则是他以自己副教授的身份从中国的银行中借贷所得,再加上他这些年结交下的中国朋友和学生,以及筹措到的投资资金,预计能筹措到十万华元到十五万元,这些钱他将全部投入到建设中去。只是这点钱在江南可建不成什么大庄园。他必须选择北方,而究竟是东北,还是华北,那就是埃克达尔自己的考虑了。
在今年的下半年,埃克达尔就会物色土地、置办种子、牲畜、农具,还有像劳务公司租借奴工。因为他买不起奴隶,为了节俭开支,未来就只能向劳务公司租借奴工了。
埃克达尔真的非常看好棉花种植和大豆栽培,认为这两样农作物能给他带来良好的收入,以使他这个大胆投资的获取丰厚的回报。
而伦德贝里却觉得种植烟最棒。
在中国,如果不能买到一片茶园,去建立一个烟叶种植园也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中国人的茶叶卖便全世界,最近几年他们又开辟了天方世界这个新市场,茶叶,尤其是红茶的出口量在迅速增加,价格也在不停地提高,尤其是那些高品质的红茶。
所以种植茶叶在伦德贝里的心目中就是一项稳赚不赔的生意。而种植烟叶则是因为中国人自己那巨大的烟叶消费。中国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烟叶消费国,这儿的男人,很少有不会抽烟的。跟中国人打交道,见面就递上一根烟都成为了风俗。
不论是喝茶还是吃饭,烟不离手的人,很多很多。
虽然近来的印度烟草在大量的进入中国,听说孟加拉的乡间田野里,罂粟种植在大面积的减少,反而是烟叶、黄麻在迅速增多,这两种产物的出口对象全部是中国,其利润比种植水稻还要高一点。因为粮食进口现在要收税了么。
所以大量外来烟草的涌入,让中国国内的烟草生意没有了之前那么高的利润,但伦德贝里依旧觉得烟草种植不失是一桩好生意。虽然大量的印度烟叶涌入中国,可是中国巨大的人口市场让他们迅速消化了这一切,伦德贝里就从来没有见过烟草价格有过急剧下跌,或是强烈波动,都是平稳下挫。所以,烟草种植虽已经没有原先那么赚钱了,但胜在中国内部需求量大,利润还算稳定,很多中国烟叶种植户们仍然在种这东西。
可是伦德贝里知道,自己的哥哥虽然是整个家族中读书最多的一个人,却也是一个脾气倔强的人,自己说的话他是不会听的。反倒是埃克达尔说过的话,自己常常会自觉去遵守。
就比如这一次,当伦德贝里没能从坤甸找到自己要的甘蔗酒时,他就转而把目光盯上了棉花。
旅顺港码头区的的酒馆比他上次来到的时候似乎又有了改进,内部的营业面积扩大了至少一倍,而且看起来生意相当不错。酒馆的主人依旧是那位掉了一条腿的中年退役军人,他的木腿每当走动的时候就会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咣咣’的声音。
不过伦德贝里可不敢嘲笑他。在中国的这些日子,他是很清楚军人在这个强大的国家中的力量的。
这名退伍军人能在这个繁忙的码头位置最好的地方开酒馆,那必然是有背景的人物。自己是绝对招惹不起的。
而且这座酒馆墙壁上的很多装饰也在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这种属于军队的‘威仪’。
一面残破的军旗,挂在这座酒馆的最中央。
军旗被染黑了好大一片,那赤红的颜色鲜艳的不正常,还带着弹孔和一些被火烧撩的破洞,旗帜的尾巴不为被火烧毁了三分之一,以至于伦德贝里不能知道这面军旗属于哪个部分的,也就不能知道酒馆主人的身份了。因为军旗上带着字迹,也就是建制编列的位置全被烧掉了。
一把似乎透着血迹的军刀和一杆火枪交叉着放在军旗前。
墙壁上还挂着断掉的枪支、刺刀和满清官员的顶戴、官袍,以及那种很可笑的盔甲。
这家酒馆所经营的食物非常丰富,有啤酒、甘蔗酒、葡萄酒和中国白酒。还有专门的意大利厨师烹饪的西式餐点,和非常具有粗狂特色的中国菜肴,当然还有烤肉。
伦德贝里要了一小桶啤酒,然后让他们给自己上了一份烤肉。
他的目光更多地放在酒馆内的客人身上。
酒馆里的客人很多,大部分是一些粗鲁的水手。他们大声谈笑着,喝着超辛辣的中国烈酒,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的经历和‘辉煌’。都是些无聊的事儿,这些人的谈话没有半点价值。
他的雇员贺吉安在他刚喝完第二杯的时候匆匆赶了回来。一脸兴奋的说道:“先生,你要发财了。”
“一支前往北美的船队刚刚收掉了六万匹棉匹。”
“教授的判断依旧正确。棉花的价格又上涨了,现在是38.5元包,每包还是一百华斤。这价格比我们在坤甸收购棉花的价格高出了近十块。即使交了税,我们也可以大赚一笔!”
伦德贝里脸上全是遮不住的笑容,“真是个好消息。”他高兴地站起身来,亲自给贺吉安倒了杯酒:“来,亲爱的朋友,让我们为疯狂的棉花,干上一杯!”
“哈哈……”
38.5元包,这价格真是让伦德贝里做梦都会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