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无畏无惧无忌,方能逆天改命,成就一代画皮师。
万事俱备,吉时已到,却偏偏少了最重要的一环——师傅不见了!
花艳骨与大师兄在祖师牌位前等了三天三夜,满腔热血都等成了冷血,那年腊月又是天寒地冻,衣食无继之下,只能靠桌上的贡品活下来,并且一边吃一边思考着,怎么把偷吃贡品的罪责全部归到对方身上。
三天之后,师傅姗姗来迟,并对他们两个表达歉意。
“其实为师并非故意迟到。”他笑容皎皎,如明月清风,“只不过是来的路上,突然想起忘记给你们两个准备出师礼,故而只好在山川大泽中徘徊三日,终于搜来了两件天材地宝……寒光,伸手。”
大师兄神色激动,膝行至师傅面前,双手托出。
师傅微笑着将一根香蕉放在他手心里……
大师兄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那香蕉,声音压抑,良久才言:“……此为何物?”
“愚徒,此乃乾坤六合唯我独尊蕉,为师费了很大功夫才给你找来的。”师傅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笑道,“怎么,感动的失去思考能力了么……恩?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为师,难道你想与我为敌么?”
大师兄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那些死在这只手下的方丈主持掌门总舵主魔教长老灭绝师太等等等。
于是,他悲叹一声,蹲到墙角失落的吃香蕉去了……
花艳骨怜悯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背影十分萧索……
“小艳骨,伸手。”用一根香蕉打发走了大师兄,师傅将慈爱的目光投注在花艳骨身上。
“……请师傅赐蕉。”花艳骨别无选择的伸出手
师傅对她笑得颇有宗师风范,身后三千白发扬起,仿佛一条雪色披风。
……然后,他把一只榴莲放进她手心里……
花艳骨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那只榴莲。
“此物送你,做防身之用。”师傅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有一事,师傅一直忘记跟你说……”
……通常他忘记说的事情,就是真的故意不说……
花艳骨手捧榴莲,深吸一口气:“师傅……徒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恩,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傅笑道,“不过除了三大戒律外,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行规忘记告诉你,有关……画皮师之间的斗法。”
最爱与人争狠斗胜的大师兄早已竖起耳朵,屏息聆听,而花艳骨却心生不妙,眼皮直跳,总觉得某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从直接和间接两方面影响她的后半生……
“画皮师人数不多,都是代代相传的手艺,不过很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逆天改命的才华与气度。哪怕是名家流派,也难免虎父犬子,偏偏是这种人,一出生便从长辈手中继承下来许多名震千古的美人皮。”师傅眯眼笑道,如画双眸中闪过一丝利刃寒光,“为免美人皮落入这种庸人之手,从此明珠蒙尘。故而近年来画皮师之间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第四铁律——凡画皮师之间,可相互斗法,胜者可从输家手中任意挑选三张美人皮。从此强者越强,弱者越弱,把下等人和劣质品从画皮师的行列中淘汰出去!”
“原来如此。”花艳骨松了一口气,挺胸傲然道,“师傅放心,艳骨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但愿如此……”师傅撩起一缕银发,任由银丝自指尖滑落,慢条斯理的说,“寒光输了倒不要紧,你若是输了,师傅会十分苦恼。”
“为什么?”花艳骨和大师兄齐声问道。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师傅怜悯的看着她,“寒光最多输三张美人皮,而你若是输了,按照第四铁律,就必须嫁给那个战胜你的画皮师——除非对方也是女人。悲哉,爱徒!生为女人你是多么的不幸,果然还是别出师了,一生都待在为师温暖的羽翼之下吧!”
“……哪个王八蛋搞出这种铁律!”花艳骨呆了,终于忍无可忍的爆了粗口。
“是为师。”师傅温和微笑,缓缓将右手搭在她的肩上。
花艳骨看了看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电光石火间,想起了毁灭在这只手下的寺庙道观总舵魔教总坛和半座峨眉山等等等……
“咳咳,师傅,仔细想想此举饱含深意啊……只不过徒儿愚昧无知,所以无法理解……啊,徒儿这绝对不是怨言,不过是在感叹我与师傅之间才能与智慧的差距!”花艳骨苦哈哈的说道。
“呵呵呵,为师自然有为师的道理。”师傅温言安慰道,“你也不必摆出这副苦瓜脸,为师早已为你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真的?”花艳骨双眼闪光。
师傅遥遥一指那蹲在一旁边吃香蕉边看戏的大师兄:“立刻嫁给你大师兄便是。”
大师兄虎躯一震,香蕉从指尖滑落。
花艳骨痛苦的闭上眼睛:“……还有别的选择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傅单眉一挑,冷冽道,“师傅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怎能让那些来历不明的男人坐享其成?想要我为他人作嫁衣裳……我还不如自产自销!徒儿,你若是不想嫁给你大师兄,那便嫁给为师吧。”
花艳骨马上别过脸去:“大师兄,我们现在就去成亲……”
大师兄朝她翻了个白眼,弹刀而歌道:“我十步杀一人兮!我千里不留行兮!我斩尽世间红粉骷髅兮……”
花艳骨大怒:“什么红粉骷髅,你是和尚么?”
大师兄也怒了:“要我娶你,我宁愿遁入空门!”
然后,两人不顾师傅在场,抱在一起扭打起来……
“哈哈哈……”师傅笑了好久,才上前一手一个,把他们两搂进怀里,白发三千宛若月华,从他肩上倾泻而下,流淌在花艳骨和寒光的身上,将他们包裹在一片温柔的银辉中,“行了行了,若是小艳骨要嫁给旁人,为师和寒光便一同嫁过去好了,到时候让他们全家一起伺候我们,若是你那夫婿敢三妻四妾,为师便杀他全家,若是婆婆嫂嫂敢倚老卖老欺负你,为师便灭他九族……等他们全家死光光,我们师徒三人又可以相依为命,行走天涯了。”
花艳骨和大师兄张了张嘴,可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被他搂着。
第一年,被他捡到,放在背后的竹筐里,他用地里的野菜熬成粥,一口一口喂他们两。
第二年,牵着他的大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第三年,睡在破庙里,被蚊子咬的辗转难眠,他笑着起身,用手里的蒲扇一下一下的拍着他们的身体,为他们驱赶蚊虫。第四年,隆冬大雪,他留下银两,嘱咐二人乖乖在客栈等他回来。同年,客栈老板欺他二人年幼,搜去银子,将他二人逐出客栈。大雪覆身,花艳骨牵着寒光的手,哆哆嗦嗦的对他说:“我们不走,我们等师父回来。”寒光抱紧她,点点头,望向客栈的目光如刀锋出鞘,寒光冽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