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真腊双眼睛一翻,精光暴射,沉喝一声,如同炸雷一般,众人都不敢再说了。
“传令,分兵突围。”真腊再度大声下令。
虽然真腊的命令有些冒险,但是这绝对是眼下解决问题的一个好办法,分散突围的话,唐军的兵力不足,肯定做不到分兵追击,只要能有一路逃出去,那就能安全了。
当然真腊的计划当中,能逃出去的那一路,最好是他。
“你们将所有最为精悍的勇士都集中起来,我们一起行动,其余的交给你们的手下,让他们分散突围,只要能吸引了外来人的注意力,我们就能逃出去!”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方才不同意,不过是因为担心冲不出去,现在听真腊这么安排,很显然其余四路都是用来吸引敌人的,只要他们能逃出去,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好!只要能逃出去,我们就有希望回家!”
“你们不要想得到太好,看外来人的架势,他们分明就是准备要将我们尽数歼灭的,就算是我们能突围出去,他们也会紧追而来,他们骑着马,跑得比我们快,还是要多加小心。”真腊此刻非常清醒,大声打击众人的喜悦之情。
“那也好过眼下死在这里。”
众人还是很满意,至少有活命的希望了,要是留在这里的话,他们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
此刻狄仁杰和杜学武已经到了一处,正在指挥着将士们杀敌,突然看见被围在一处的毛利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突围。
狄仁杰虽然不通兵事,但是却也能猜到对方在打什么主意,立刻下令道:“命令格洛带人挡在前面,陌刀手也挡在前面,仲辅!你率领两千骑兵,来回冲突,打乱敌人的突围阵形,弓弩手继续射杀敌人,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突围!”
狄仁杰一声令下,唐军这边立刻行动了起来,格洛组织起来的土人仆从军,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得了唐军支援的武器,铠甲,也能直营一阵,当然最大的屏障还是那一千陌刀手。
一千陌刀手端着陌刀,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毛利军队压上去。
杜学武也率领着两千骑兵,对着毛利人发起了冲锋,一时间,蹄声若雷,马蹄踏处,大片大片的烟尘溅起,一朵垂地的乌云陡然出现。
骑兵如同旋风般冲来,远远就用手弩射杀,射死不少毛利兵士。近了,就用弓箭射杀,又射死不少。这两千人都是出身于大唐禁军,骑射之术天下无双,这一发威,毛利兵士中箭落马者不少,如同堆好的稻草被推倒一般。
冲到近前,唐军骑兵拔出横刀,对着毛利兵士狠狠招呼。此时的毛利兵士忙着集结队形,准备突围,哪有心思迎战。再者,他们已经是困顿至极了,而这两千骑兵却是生力军,哪里是对手,只有被屠杀的份。
与此同时,负责堵截的唐军和仆从军也如同下山的猛虎般,毛利军队哪里抵挡得住,只有纷纷后退的份。
唯一让毛利军队欣慰的是,要命的弓弩阵打击力度不再像方才那么威猛了,因为这是混战,弓弩阵不可能全力开火,要不然的话,连自己人都射杀了,肯定不能这么做。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毛利兵士的欣慰之情刚刚升起,就被无情的摧毁了,因为要命的陌刀战阵发威了。
一千把陌刀组成的陌刀战阵,可以横扫一切。挡在突围部队的前面,就如同一堵坚固的城墙一般。
陌刀手端着陌刀,踩着坚毅的步伐开来,他们虽然还未到达,可是,一千把陌刀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如同一面硕大的镜子在发光似的,骇得毛利兵士心胆俱裂。
陌刀战阵有多可怕,他们方才已经尝试过了,不会不明白,那是用鲜血和性命得出的可怕结论,宁遇唐军的弓弩阵,莫遇唐军的陌刀战阵。
唐军的弓弩阵虽然可怕,遇到了还可以得个全尸,虽然会有不少窟窿,比起被陌刀劈成碎片好得多,好得太多了,好了千百倍。陌刀战阵肆虐后,没有一个人形,会变成碎肉,就连内脏都不会有完好的,谁能不惧?
望着越来越近的陌刀战阵,方才还想着突围的毛利兵士直吸凉气,不住后退,个个因为惧怕过甚而脸孔扭曲,狰狞可怖。
“神啊!救救我们吧!”
“伟大的神明,请告诉我们该怎么才能战胜这些可怕的外来人!”
在陌刀的威逼之下,毛利兵士只有不住向他们伟大的神明祈求庇护,然而,他们那些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神明根本就没有办法庇护他们。
只见陌刀高高举起,再狠狠劈下。一千把陌刀一齐劈下,那威势不需要说的,具有天崩地裂之威,只一轮,就有不少毛利兵士被劈成了碎片。
陌刀手脸色平静,没有什么好激动的,因为他们早习惯这样收割生命了,他们踩着坚毅的步伐,趟着鲜血勇往直前,手中的陌刀再度高高举起,狠狠劈下。陌刀每一次举起劈下,就有很多生命被收割,毛利军队死伤惨重。为了不被陌刀劈成碎片,只能不住朝后退,一场灾难发生了。
毛利兵士朝后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捅挤,谁都想活着,虽然平日里他们在部落之中,或许是好朋友,但是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他们还是选择了自私,只要自己能或者,哪怕只是多活一会儿,他们也不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唐军,只能后队,一时间拥挤在一起,踩死了不少。
这不算什么,更要命的在后头,因为人太多了,无法朝后退,为了活命,就有兵士挥起手中的武器砍杀起来,一有人动手,立时就有人仿效,没多大功夫,就乱成了一团,毛利兵士相互之间就残杀起来,又死了不少人。
“住手,住手,不要内乱!”真腊一见情形不对,连忙大声阻止。
真腊是毛利人的首领,是所有毛利部族的共主,这些年来,在毛利人的心中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积威甚重,一向都是号令很严,就没有出一不遵号令的事情,然而,眼下就发生了,毛利兵士根本就不听从他的号令,仿佛没听见似的。
不退必死无疑,没有任何活命的希望,要想活命,只有后退,哪怕是多活片时也是好的,谁会听他的呢?
真腊的号令平生头一遭没用,这让他很是郁闷,心头在不停的滴血。那些正在自相残杀,或者被唐军屠杀的族人,可都是他的心血啊,他这么多年不断的征伐,不断的征战,为的不就是成为毛利人的王吗?眼看着愿望几乎就要达成了,可是现在却要将老本都折在这里,这不是在要他的老命吗?
“首领!我们怎么办?现在都挤在一起了,我们怎么逃啊!?”
真腊知道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逃出去,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真腊也顾不得伤心了,大声呼喊着转身就逃。
为真腊他们这些贵族开路的是数千手持圆木巨盾的壮汉,这是真腊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了,在毛利大军当中,他们的防御能力也最强,不要看他们的盾牌是木头做的,可是相当厚实,就连唐军的弓弩都射不透。
毛利大军一心想要突围,唐军则想要全歼敌人,场上的搏杀已经达到了白热化了。唐军的陌刀手挥着陌刀,对着毛利的巨盾士兵狠狠劈去,只听一阵脆响,陌刀和巨盾撞击,居然溅起一溜火星,原本无往而不利的陌刀砍在巨盾上面,竟然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是巨盾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毛利士兵手中的这种巨盾所采用的木料是新西兰岛上的特产,坚硬无比,甚至不比唐军的铠甲差多少。当然,这种巨盾也有缺点,就是太过沉重了,只能交给力量最强大的战士。
不过陌刀手却是没有一点儿惊慌,仍然沉着应战,一下不行就两下,继续挥起陌刀狠狠劈砍,事实证明,这种巨盾的防护力并非无限,几次劈砍之下,顿时碎裂开来。
可是,尽管如此,巨盾士兵仍然拥有高昂的斗志,他们力大无穷,战力惊人,同样不慌乱,与陌刀手杀作一团,可以说是棋逢对手,杀得难分难解。
整体说来,还是陌刀手占了上风。巨盾士兵虽然了得,但是只能凭借一时的血气之勇,冲锋起来,阵势很是凌乱,很难形成规模,要不然的话,就凭借一千陌刀手阻挡,巨盾士兵以堂堂之阵冲上来搏杀,陌刀手虽然了得,也是讨不了好。
再者,巨盾士兵的优势就在于防护力和撞击,在于借助高速冲来造的冲击力对敌人的阵势进行冲击,当这种冲劲一过,接下来的肉搏战,巨盾士兵就显得不够灵活了,巨大的木盾反倒成了累赘。
而陌刀手的负重比起巨盾士兵就要少很多,躲闪趋进总要灵活得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巨盾士兵双手持盾,就没有第三只手再拿着武器了,只能防御,不能进攻,他们在刚冲到陌刀阵前,打乱陌刀战阵,那是利用的是他们自身力量产生的恐怖的冲击力,当这种冲击力过后,他们的优势就失去了。而陌刀沉重,尽管巨盾坚固,也是抵挡不住陌刀的反复劈砍,要想伤亡不大都不成。
最要命的是,巨盾士兵的后背可是完全不设防的,那些游弋在外围的弓弩手时不时的放箭攻击,更是让巨盾士兵损失惨重。
就这样,巨盾士兵被两面打击之下,陌刀手占到了上风,把毛利人的突围硬生生的给挡住了,眼见突围不成功,真腊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变化极大。
当巨盾士兵冲到陌刀战阵前,并冲乱陌刀战阵时,真腊的心中大是欢喜,忍不住大声欢呼,大叫大嚷。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他自认为的精锐就处于下风了,被陌刀战阵压着打了,他的心情突然之间又转入谷底。如他这般心情变化的人太多了,毛利大军之中都是如此。
“首领!让巨盾勇士后退一些,再反复的撞上去,总能撞开缺口!”有人出主意了。
“是啊,首领,这是个好主意。”众人齐声附和。
他们的想法很不错,在以往的部落战争中,真腊的巨盾士兵一旦遇到这种情形,就立时后撤一段距离,重整阵势,再度冲锋撞击。
“愚蠢!没有比你更愚蠢的了!”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真腊非但没有同意,竟然冲他们破口大骂了。
“首领,这是妙招啊,我们以往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怎么成了愚蠢了呢?”众人一时间也被骂糊涂了。
“以往以往,你们就知道以往。”真腊的火气不小,大骂起来,“以往的敌人有这么强大吗?他们的小标枪(羽箭)这么多,若我们拉开距离,那不是等着被射杀吗?”
真腊不愧是毛利人的首领,他敏锐的意识到,遇到这些外来人,以往的战法完全失效了。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大惊失色,他们竟然出了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馊主意,真要照他们那么做的话,巨盾勇士很快就会被唐军射杀得精光。
眼下因为巨盾勇士与陌刀战阵混战在一起,唐军的弓弩阵无法肆意射杀,若是一拉开距离,弓弩阵就会再度发威,一旦唐军的弓弩阵发威,那可是无解的。
“现在想要活命就只能朝前杀了!杀!”真腊手一挥,毛利军队立刻就对着唐军冲了过来,他们都知道要是不拼命的话,只怕真的要全都死在这里了。
然而,恰好在这时,杜学武的两千骑兵已经穿过了毛利人的人群,唐军的弓弩手顿时不用再担心误伤同伴,那么迎接毛利人的自然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了,一拨接着一拨,没有间隙,毛利兵士就象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似的,齐刷刷的倒下,没多大一会儿,旷野之上就是厚厚一层尸体。
在唐军的弓弩阵面前,血肉之躯压根就挡不住,要毛利军队不伤亡惨重都不成。
几次三番冲锋无果,真腊也急了,现在前进,后退,都是死,只有冲出去才有生路,他也只能红着眼睛,命令手下的勇士,不断的发起冲击。
毛利人急了眼,唐军可不用召集,他们依然从容应敌,毛利军队仍是无法冲过来,无法给冲在最前面的巨盾士兵增援。
打到眼下这情形,巨盾士兵的伤亡已经近半了,上万巨盾士兵,还有战力的不过一半,若是再打下去的话,巨盾士兵就会被全歼。若是失去了巨盾士兵,后果不堪设想,这是真腊的最后底牌,他万万不想失去。
望着越来越少的巨盾勇士,真腊心疼得几乎发狂,真想撞墙了,巨盾勇士可是他的底牌,若是全都交代在这里,他就算是冲出去了,侥幸回到故土,只怕地位也不保了。
一咬牙,真腊命令毛利军队不计伤亡的冲锋,毛利兵士虽然不愿,却是涉于真腊的积威,只得硬着头皮前赴后继,不要命似的冲上来。
然而迎接毛利军队的依然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射杀无数,即使如此,在真腊的催动下,毛利兵士仍是不要命的冲锋,看来真腊是真的不计代价了。
仗打到眼下,唐军已经胜券在握了,必然胜利,只是胜利的战果大小问题。狄仁杰自然是想要将这些叛军全都消灭在这里,一个不留,这些人是祸患,打到这个份上还不投降,自然是死硬分子。
当然,这是因为狄仁杰并不知道,这些叛军不是澳洲土人,而是毛利人的缘故,不过不管怎样,今天这些毛利人是注定逃不出去了,因为狄仁杰在心里已经判了他们斩立决。
“师兄!”杜学武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过来了,他的身上此刻也满是鲜血,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风采。
狄仁杰见了,急道:“怎么?你受伤了!?”
杜学武一笑,道:“师兄放心,都是叛军的,小弟连点儿油皮都没伤到!”、
杜学武说着,朝包围圈里看了一眼,道:“师兄!叛军快死绝了!”
杜学武的语气之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或许他的心还是软的,纵然他深恨叛军,但是眼见死了这么多人,他的心也不禁被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