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麟德殿内的三位公主闻听此言,都是一愣,皇后武京娘居然来了?
倒不是说武京娘不应该过来,武京娘身为大唐皇后,原本李承乾染病,就应该是武京娘在床前侍候,只不过三位公主既然已经怀疑到了武京娘的身上,自然不敢将这等大事交托在她的身上,这才日夜在麟德殿守候,将武京娘这位皇后都挤走了。
“她怎的来了!?”安康公主闻言,顿时一阵皱眉。
方才听上官仪说,武京娘极有可能在与武懿宗密谋要害杜睿,原本就因为李承乾被人下毒的事,对武京娘心怀成见,此时更是恼恨上了。
汝南公主急忙拉了下安康公主的手,道:“不可乱言,待会儿小心说话。”
安康公主也是个识大体的人,武京娘说到底也是大唐皇后,是她们三人的皇嫂,就算只是面子上的,也不能不敬。
正在此时,武京娘已经走了进来,汝南公主一看,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与以往相比,武京娘眉宇之间的忧愁之色更重了。
“见过皇嫂!”
三人虽然心里不待见武京娘,可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不得不做出来的,排成一排,在汝南公主的带领下,款款行礼。
武京娘见状,虽然三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她能感觉到,三人和她之间都带着深深的隔阂。
这让武京娘的心中顿时一阵愁苦,她知道自己此前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经让所有李唐皇室中人,都深深的失望了,特别是晋阳公主,以往没出嫁的时候,在宫中可是最黏她的,特别是长孙皇后过世之后,她更是将晋阳公主接到了身边,两人的年岁虽然相差不多,可是两人的关系却是亦嫂亦母般。
可是现在,曾经的那份感情都消失不见了,武京娘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如果她不是生出了那番野心,如果不是她对权利那种过分的欲望,她们之间绝对不会变得这般生疏。
“三位妹妹免礼!”武京娘说着,朝里间看了一眼,那里面的就是她的丈夫,一想到全都是因为她,才还得李承乾身体到了这步田地,她的心中就是阵阵懊悔,“圣上可是睡下了!”
汝南公主道:“回禀皇嫂,皇兄用过晚膳后,精神到是不错,还曾召见了中书侍郎上官仪,后来用过药,便睡下了!”
武京娘闻言,叹道:“都是自家人,妹妹说话何必这般客套!”
汝南公主淡淡的一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皇嫂言重了,礼不可废!”
武京娘闻言,心中又是一叹,她也知道,这种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只得岔开话题道:“上官仪这个人本宫知道,是个有学问的,且生性刚强,倒是弘儿的良弼!”
武京娘似乎是想要拉近同三位公主之间的关系,可是三位公主却默不做声,武京娘知道三位公主对她还是怀着戒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此刻,就算是武京娘打算向三为公主坦白,只怕对方也会相信她,毕竟此前武京娘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担心了。
况且,武懿宗刚刚从立政殿离开,就武懿宗那驾着车马在大明宫内,横冲直撞的做派,想来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会儿武京娘要是对三位公主说,武懿宗将要对李承乾不利,谁能相信,说不得就要将武京娘的话,当成是一个新的阴谋。
又说了一会儿,武京娘见三位公主对她的防备甚深,满是戒心,心中也是焦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一个人纵然是已经幡然醒悟,但是要取得别人的信任有多难,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武京娘现在深切的感受到了。
武京娘这边正犹豫着该怎么才能取得三位公主的信任,好将这一场原本是因她而起的兵乱,消弭于无形。
宫外的天草四郎,却得到了一个让他万分期待,却又十分畏惧的消息,杜睿连夜进城了。
“杜睿到长安了!?”天草四郎心中一惊,“昨日不还说杜睿距离长安至少还有三天的路程,怎的今日便到了!?”
近藤勇也是焦急不已,虽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可是事到临头,对手又是杜睿,他还是感觉到一阵棘手:“想来是杜睿担心李承乾的身体,连夜赶路过来,主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杜睿已经到了长安,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就起事!?”
天草四郎心中思量了一番,说起来,他的这个计划并不完善,首先就是武京娘的犹豫不决,还有武家兄弟究竟能不能和他一条心,这个计划只要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到时候,可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是事到临头,退缩显然是不行了,天草四郎能够感觉得到,杜睿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如果坐以待毙的话,那就是必死无疑。
这是天草四郎最后的机会了,狠了狠心道:“事不宜迟,你与山田魁立刻去联络武家兄弟,一同举事!”
山田魁闻言,道:“可是,主上!如今我们的手中没有李承乾的诏书,那些兵卒如何肯和我们一起行事!”
天草四郎此刻心中也是恼恨不已,这件事的关键就是武京娘能不能取来李承乾的玉玺,降下诏书,将杜睿打成反贼,可是到现在武京娘还没有下定决心。
一想到这里,天草四郎就是一阵郁闷,如果历史没有发生那么大改变的话,进宫做皇后的不是武京娘,而是武媚娘的话,或许事情就简单了,他相信如果是武媚娘的话,肯定不会如此瞻前顾后,游移不定。
“山田魁!你立刻去找武懿宗,让他带着心腹人现在宫内闹起来,近藤勇!你去找武三思!务必挡住杜睿,绝对不能让他进宫,否则的话,我们全都要死!”
天草四郎现在也急了,说着就取下了墙上挂着的佩剑,招呼着新选组的其他成员,朝着皇宫赶去。
近藤勇和山田魁对视了一眼,他们也都知道,最后的关头到了,成功的话,倭国将浴火重生,他们将成为华夏江山的主人,可是失败的话,倭国从此将不复存在,他们可以想象,被激怒的大唐,肯定会让倭人从此亡国灭种。
“近藤君!为了大和的重生!”
山田魁说着,朝近藤勇伸出了手,近藤勇愣了一下,然后两只大手握在了一起,他们两人都是新选组的高层人物,平日里的关系十分紧张,甚至可以说是不和,但是这一刻,为了倭国复兴,这个看似梦幻的理想,他们两个人最终还是决定联起手来,共度难关。
“保重!”
“保重!”
说完,两人便出了府门,一个朝着城外的禁军大营走去,另一个则追着天草四郎的脚步去了承天门。
杜睿此时已经进了城,守城的将军见来的是杜睿,虽然已经是黑夜了,但是之前李承乾曾下过圣旨,杜睿无论什么时候到,无需盘查,直接放行。
大军进城,终归有所不便,杜睿将人马和家小都留在了城外,自己只带了杜平生,薛讷,以及五百护卫便进了城。
杜睿可不曾想到天草四郎等人会铤而走险,发动兵变,再说如今拱卫长安的八支禁军之中,飞虎军统领乃是杜睿的妹婿秦束,左屯卫军统领张翼,右屯卫军统领蔡贞是杜睿的学生,左羽卫军统领段轨,右羽卫军统领张旭都曾在杜睿的帐下为将,被杜睿一手提拔起来,太子千牛卫统领恒连更是和杜睿相交多年,禁卫军统领李业诩乃是杜睿恩师李靖的长孙,御林军统领尉迟宝庆也与杜睿过从甚密。
可以说拱卫长安的六十万禁军之中,他的影响力无人可比,可是杜睿却不曾想到,武京娘会趁着李承乾病重,不能理政的机会,向大唐军界伸手,八部禁军,如今四部都已经换上了他的人。
不过就算是知道,杜睿也不能再犹豫了,他现在所做的,就是和武京娘,天草四郎抢时间,只要他能见着李承乾的面,掌控了权利,大唐就乱不起来。
“快!加快速度!前往承天门!”
薛讷和杜平生原本还有些担心,但是看杜睿如此,也不禁血气翻涌,他们都知道,大唐确实到了危险的边缘了,一旦被武京娘,天草四郎等人翻起了大浪,大唐很有可能就会由盛世,滑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历史上高宗病逝,武则天掌控了朝政,大唐上上下下顿时乱作了一团,虽然武则天依仗着掌控的势力,扑灭了李贞和李敬业的翻盘,但是却也让大唐伤筋动骨,要不是后来有了李隆基这么一位英主开创了开元盛世的话,大唐恐怕早就因为不断的内乱衰落了。
杜睿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一切的危险,必须消弭于无形之中。
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国家像华夏这般,发生了那么多的战乱,从来没有哪一个民族像华夏民族这样,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杜睿觉得自己既然重生而来,他的身上就肩负起了一番重任,他要将华夏民族从战乱,动荡之中拉出来,要让炎黄子孙得享万年的太平。
“宋国公回来了!宋国公回长安了!”
一进城门,亲卫就在杜平生和薛讷的率领下呼喊了起来,杜睿要做的就是造势,他离开日久,长安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他也不了解,不过杜睿相信自己的长安民间的威望,只要将他归来的消息,闹得尽人皆知,一些人纵然是想要动手,也不得不有些顾虑。
原本正在睡梦之中的长安百姓,顿时被惊扰了起来,听到外面响起了阵阵马蹄声,一个个也是惊疑不定。
最近朝局的变化,百姓们虽然感触不深,但是有一点却是他们所有人都感同深受的,自打武三思等人到了长安,哪一个是安分的主儿,根本就不曾消停过,殴伤人命,欺男霸女之事,时有发生,将堂堂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弄得乌烟瘴气,百姓们也是苦不堪言,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盼着杜睿能够归来,拯救他们。
如今杜睿真的到了!?
一些百姓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可是如今夜色已深,长安虽然不施行宵禁,可是这个时辰,外面早就没有人了,一些酒肆,青楼也早就熄了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和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宋国公回来了!宋国公回长安了!”
百姓们疑惑的互相看着,好像是在询问,可是谁都没看见杜睿的影子,却又不敢确定。
“方才可是有人在喊宋国公回来了!?”
“好像是,可是,人在何处?”
“该不会是有人造谣吧!?宋国公跨海征讨澳洲道的叛乱,就算是得胜归来,也不会是这个时候啊!?这深更半夜的!”
“或许是宋国公知道了当今圣上”
那个人不敢再说下去了,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李承乾恐怕是命不久矣,但是这种话那里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敢胡乱说的,那可是在诅咒君王,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人们只能朝那隐隐约约传来声音的方向张望着,心中期盼着杜睿是真的回来了。
此时宫中也渐渐乱了起来,杜睿在赶到承天门的时候,天草四郎和山田魁已经到了玄武门,就好像是宿命的安排一样,终大唐一朝,每次有大事发生,全都是在玄武门。
玄武门,这个地方似乎是被历史赋予了特殊的使命,它第一次明确出现在史书记载之中,就成了一件关乎华夏国运大事的代名词。
武德九年,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现于天空正南方的午位,按照古人的看法,这是“变天”的象征,是暴发革命或当权者更迭的前兆,代表要发生大事了。
适逢突厥郁射设带领数万骑兵驻扎在黄河以南,突入长城边塞,包围乌城,太子李建成便推荐齐王李元吉代替当时还是秦王的太宗皇帝都督各路军马北征,以抵抗突厥入侵。
高祖听从了他的建议,命令元吉督率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公瑾等人援救乌城。李元吉乘机请求让尉迟恭、程知节、段志玄以及秦王府右三统军秦琼等人与自己一同前往,检阅并挑选秦王帐下精锐的兵士以增强自己军队的实力。
在太子的东宫中担任率更丞职位的王晊,已被秦王收买,成为他在东宫的眼线,他悄悄告诉秦王:“太子对齐王说:‘现在,你已经得到秦王骁勇的将领和精锐的士兵,拥有兵马数万之多了。我与秦王在昆明池为你饯行,让勇士在帐幕里将秦王杀死,上奏父皇时就说他暴病身亡,父皇应该不会不相信。我自当让人进言,逼父皇将国家大事交给我处理。尉迟恭等人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应该将他们悉数坑杀,谁敢不服!’”
秦王心中忧惧,将的王晊话告诉了长孙无忌等人,长孙无忌等人随劝秦王先发制人。秦王叹息道:“骨肉相残,是古往今来的大罪恶。我当然知道祸事即将来临,但我打算在祸事发生以后,再举义讨伐他们,这不也是可以的吗!”
尉迟恭说:“作为人之常情,有谁能够舍得去死!现在大家誓死侍奉大王,这是上天所授。祸事马上就要发生,大王却仍旧神态自若,毫不担忧。即使大王把自己看轻,又怎么对得起宗庙社稷呢!如果大王不肯采用我的主张,我就准备逃身荒野草泽,不能留在大王身边,拱手任人宰割!”
长孙无忌也劝说:“如果大王不肯听从尉迟恭的主张,事情肯定要失败了。尉迟恭等人肯定不会再追随大王,我也应当跟着他们离开大王,不能够再事奉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