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离开(2 / 2)

接着薛讷又将《三国演义》之中所描写的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说了一遍,杜睿听得也是连连点头。

“七擒七纵”的故事,广为流传,而《三国演义》更是将它描写得有声有色。然其史实究竟若何?

七擒七纵,首载于《华阳国志》南中志一篇:“五月,亮渡泸,进征益州。生虏孟获,置军中,问曰:‘我军如何?’获对曰:‘恨不相知,公易胜耳。’亮以方务在北,而南中好叛乱,宜穷其诈。乃赦获,使还合军,更战。凡七虏、七赦。获等心服,夷、汉亦思反善。亮复问获,获对曰:‘明公,天威也!边民长不为恶矣。’秋,遂平四郡。改益州为建宁,以李恢为太守,加安汉将军,领交州刺史,移治味县。”

《汉晋春秋》亦有云:“亮至南中,所在战捷。闻孟获者,为夷、汉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使观于营陈之间,问曰:‘此军何如?’获对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看营陈,若只如此,既定易胜耳。’亮笑,纵使更战,七擒七纵,而亮犹遣获。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遂至滇池。”

《华阳国志》由东晋常璩撰写于晋穆帝永和四年至永和十年,先于汉晋春秋,史料详实,内容丰富,具有较高的可信度。它与汉晋春秋均不约而同提及诸葛亮“七擒七纵”之事迹,加之东晋离三国时代并不久远,《华阳国志》作者常璩又是川蜀当地人士,能够收集到关于南中战第一手资料。故而,七擒七纵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

《资治通鉴•卷第七十》载:“汉诸葛亮至南中,所在战捷,亮由越巂入,斩雍闿及高定。使庲降督益州李恢由益州入,门下督巴西马忠由牂柯入,击破诸县,复与亮合。孟获收闿馀众以拒亮。获素为夷、汉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观于营陈之间,问曰:‘此军何如?’获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营陈,若只如此,即定易胜耳。’亮笑,纵使更战。七枞七禽而亮犹遣获,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亮遂至滇池。益州、永昌、牂柯、越巂四郡皆平,亮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谏亮,亮曰:‘若留外人,则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伤破,父兄死丧,留外人而无兵者,必成祸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若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粗定,夷、汉粗安故耳。’亮于是悉收其俊杰孟获等以为官属,出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以给军国之用。自是终亮之世,夷不复反。”

《资治通鉴》的记载与《汉晋春秋》中的记载一模一样,而《资治通鉴》在《汉晋春秋》之后,可见《资治通鉴》对于“七擒七纵”的记载源自《汉晋春秋》。但是,《三国志》中却没有“七擒七纵”的故事,《三国志•诸葛亮传》中只有寥寥几个字的记载:“三年春,亮率众南征,其秋悉平。”

但这不足以推翻“七擒七纵”是虚构一说,因为在同一时期的两部史料中均出现有关诸葛亮放纵孟获的记载,足以校验陈寿在撰写《三国志》时的不足与缺失。

《三国志•黄李吕马王张传》在写李恢、张嶷二人在治理南中时,也出现了与“七擒七纵”很相似的事例:“丞相亮南征,先由越俊,而恢案道向建宁。诸县大相纠合,围恢军于昆明。时恢众少敌倍,又未得亮声息,绘谓南人曰:‘官军粮尽,欲规退还,吾中间久斥乡里,乃今得旋,不能复北,欲还与汝等同计谋,故以诚相告。’南人信之,故围守怠缓。于是恢出击,大破之,追奔逐北,南至盘江,东接牂牁,与亮声势相连。”但是后面又载:“后军还,南夷复叛,杀害守将。恢身往扑讨,锄尽恶类,徙其豪帅于成都,赋出叟、濮耕牛战马金银犀革,充继军资,于时费用不乏。”

可见诸葛亮的南征并没有使全部南人降服,仅是孟获等强大势力降服,后来,南中亦出现过叛乱,“后军还,南夷复叛,杀害守将”,诸葛亮在南中不过短短数月,自然无法降服地区中的所有反叛势力。但他已然将原本动乱不安,随时会导致蜀汉后院失火的南中之地变为只有小部分部族势力袭扰的区域,并且当地多数土人对诸葛亮的宽仁的平乱手段心怀感激,甚至与其相约镇守南部。在如今云南少数民族之中,还流传着其先祖与诸葛亮相约守护边境的故事。

《三国志•张嶷传》载:“初,越巂郡自丞相亮讨高定之后,叟夷数反,杀太守龚禄、焦璜,是后太守不敢之郡,只住安定县,去郡八百余里,其郡徒有名而已。时论欲复旧郡,除嶷为越巂太守,嶷将所领往之郡,诱以恩情,蛮夷皆服,颇来降附。北徼捉马最骁劲,不承节度,嶷乃往讨,生缚其帅魏狼。又解纵告喻,使招怀余类。表拜狼为邑侯,种落三千余户皆安土供职。诸种闻之,多渐降服。”当时是诸葛亮南征之后,“叟夷数反”,使得越巂郡无人敢当太守。后来张嶷做了太守,先是“诱以恩情”,使部分南人先降服,对于那些“骁劲”的,便擒而纵之,“使招怀余类”。张嶷的办法与“七擒七纵”颇为相似,似出一辙。张嶷在郡十五年,南人皆服,回成都时,“夷民恋慕,扶毂泣涕,过旄牛邑,邑君襁负来迎,及追寻至蜀郡界,其督相率随嶷朝贡者百余人。”

张嶷在南中十五年,与南人建立了和睦的关系,真正使当地人民降服。所以南中之战,诸葛亮先收叛乱首领之心,而后张嶷就任,便开始着手解决当时南人与汉人的复杂关系。

诸葛亮的“七擒七纵”,以及他对待少数民族的政策(民族自治原则)对于当时及后世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南方的一些小民族也是对诸葛亮感激不已,有些至今还为诸葛亮立庙纪念。所以,降服南人的功臣除了诸葛亮外,张嶷亦是功不可没,现在南部的平定,与这二人的努力分不开,伟大的事业往往需要许多人前赴后继才能完成的。

杜睿将正史说了一遍,笑道:“舅舅望你能做大唐的张嶷,勿做空言误国的马谡,大唐帝国的未来,要靠你们来支撑起来,薛讷!你今天能有这般计较,也是殊为难得,望你再接再厉,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才。”

薛讷闻言,连忙道:“舅舅放心,孩儿一定不让舅舅失望!”

杜睿点点头,笑道:“好!你且回去,好好的思量一番,明日整理出一篇策论,便议一议此番澳洲道之事,明日晚些交给我看!”

薛讷自无不允,欢天喜地的去了,像他这么大的年纪,最为渴望的就是得到长辈的认可,薛讷虽然早早的便在军营厮混,年纪轻轻便上阵杀敌,与通古斯野人作战,可毕竟还是个孩子。

杜睿作为薛讷最为崇拜的人,用后世的话来说,杜睿就是薛讷的偶像,人都知道偶像的力量,杜睿今天这一番鼓励,赞许的话,或许对薛讷的一生都会影响颇深。

薛讷这边刚走,杜睿便看见杜学武又走了过来,不禁一阵苦笑,看起来今天想要安静一下是不可能了,对着杜学武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杜学武方才便到了,只是见杜睿正与薛讷谈事情,便站在了一旁等着,此刻见杜睿相招,连忙走了过来:“孩儿见过父亲!”

杜睿一笑道:“学武!你是第一次出海,怎的不在自己的船舱内歇息,海上风大浪急,要当心些!”

杜学武道:“孩儿谢父亲关心,只是还有有一心事,不吐不快,因此特意来寻父亲!”

杜睿知道,他这个儿子从小就心事重,平日里父子两个交流的机会也不多,直到杜睿在杜陵族坟为生母守陵,父子两个接触多了,杜睿对这个儿子越发心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杜学武的一些想法,在这个年代看来有些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杜睿确信杜学武就是自己儿子的话,他都要怀疑杜学武和他一样是个重生者了。

杜睿知道杜学武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见识不凡,便道:“你有何心事,现在可以说了!”

杜学武犹豫了一下,看着杜睿道:“父亲!此番去澳洲道,那些作反的土人和移民,不知父亲要如何料理!”

杜睿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笑,方才宝钗担心他杀伐过重,接着薛讷又向他献计,当以攻心为上,如今杜学武也来了。

“你来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当以何计破敌!”

杜学武道:“父亲久经战阵,天下无人可敌,要想平定澳洲道叛乱,只在反掌之间,只不过孩儿以为,要使得澳洲道永不再发生叛乱,单一杀伐却不可行!还是当以攻心为上!使其心悦诚服,移民叛军,不足为虑,只要稍加安抚,再施以惩戒,其军自平,关键还是世代生活在澳洲大陆的土人,要让他们永为大唐所用!让他们从心底里承认大唐,认可自己唐人的身份,却是件难事,若是杀戮过重的话,只怕唐人与土人将结下永世的仇怨!”

杜睿闻言,不禁倍感欣慰,方才还因为薛讷小小年纪,就见识不凡,杜睿都不禁有些羡慕薛仁贵,如今自己的儿子也能有此见识,他岂能不喜。

杜学武见杜睿久久不说话,不禁心下也是惴惴,忙道:“父亲!孩儿说的不对!”

杜睿反应过来,笑道:“不!你说的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有此见识,已属不凡,学武!你现在回去将你的想法,写一道条陈,明日再交给为父!”

杜学武见自己的意见,得到了杜睿的认可,心中也是欢喜,答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去了。

一直在杜睿身旁守卫的冯照等到杜学武走了,也不禁笑道:“学武少爷果然不同凡响,老爷后继有人,当真可喜可贺!”

杜睿闻言,笑道:“后继有人!?还差得远呢!我现在也只盼着他能学有所成,也就是了,他要想继承我的事业,现在说这话,还早了些!”

冯照闻言,心道:若是当真像你那般算无遗算,恐怕也就只有鬼神能办到了。

当下大唐的海上实力发展迅速,海上的航道也早就随着杜睿当年的环球航行,以及后续的无数后来者,被探查清楚,杜睿此番出海,自然也就不用像当年那样,历经九死一生,才能到达。

毛亮虽然这些年多在登州操练水军,却也不时配合刘仁轨南下攻略南亚诸岛,前年还曾护送移民前往澳洲大陆,对这条航道倒也不陌生。

船队航行了两个月的时间,在穿过了所罗门群岛之后,再向西南方向挺进,距离澳洲大陆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过这些时日,杜睿的反应却让人倍感意外,越是距离澳洲大陆近些,他给人的感觉越是心事重重,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再次穿越所罗门群岛,没有遇上当初那样的大风浪,这让宝钗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下来,但是眼看着杜睿的心情越来越阴沉,她又不免但心里起来。

“夫君!方才毛亮过来禀报,说是再过十余日便能到澳洲道了!怎的夫君反倒像是有心事一样!”

杜睿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宝钗说,他确实是在担心,担心他猜测的一些事情会发生,不过有些话,他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宽慰道:“或许是这几日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宝钗在杜睿身边二十几年,对杜睿最了解不过,她知道杜睿有心事,而且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也很想一探究竟,但是杜睿不想说,她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默默的祈祷着一切平安无事。

而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长安,天草四郎一样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澳洲道方向传来的消息。

澳洲大陆,倭国,在这个年代,似乎根本就扯不上任何关系,但是就像大唐因为有了杜睿,而体现发现了这片大陆一样,因为天草四郎的出现,倭国和澳洲大陆也同样存在着某种联系。

“事情可都办妥了!?可有什么遗漏的!?”

天草四郎都不记得他已经问多少次,同样的问题了,近藤勇和山田魁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天草四郎如此失态,当初奥陆的复国军基地被唐军摧毁,他们无处安身,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都不曾见过天草四郎有失态的时候,但是最近这些天,天草四郎给他们的感觉明显就是心绪不宁。

“主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那杜睿到了澳洲就别想再回来了!除去了杜睿这个心腹大患,主上的大计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天草四郎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天草四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担心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虽然他的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但是他总是在担心,毕竟杜睿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以杜睿之能,他设下的这个圈套当真能成功吗?

天草四郎的心中也没有把握。

“不可掉以轻心啊!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当年大和就是灭在此人的手中,而且无论是吐蕃,还是西方的强者大食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要预防万一,杜陵那边的事情如何了,那个人如何回应的!?”

山田魁忙道:“那个人的态度依然是暧昧不清,他似乎非常畏惧杜睿,不敢轻易的影城我们,不过主上放心,属下已经抓住了他的弱点,相信很快就能有所进展!”

天草四郎闻言道:“好!只要能再说动那个人,到时候双管齐下,就算是杜睿能逃脱澳洲那一劫,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到是要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个大麻烦!”

近藤勇这时道:“主上!属下一直都有一个问题,如果当真能在澳洲除去杜睿的话,那个人让我们兑现承诺,我们当真要把掌握在手中的势力,全都交给她吗?”

天草四郎闻言道:“那有什么不可以,澳洲不过是我为了预防万一,为我们大和民族留下一丝血脉,安排的后手,就算是交给他也无所谓,我们的目光应当放的再长远一些,繁花似锦的大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荒蛮的澳洲吗?你们记住,大唐越乱,对我们越有利!还有,你们最近在长安的动作要小一些,那个女人已经不想开始的时候那么信任我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乱子,将危险牵扯到我的身上,明白吗?”

近藤勇,山田魁闻言,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杜睿是在下棋,以江山为棋盘,布置着他的棋局,天草四郎何尝不是如此,两人所谋,一样的巨大,现在要看的就是,这场棋局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了。

天草四郎一边想,一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脸色森然道:“杜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才能脱了此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