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太子东宫内。
自打杜睿回来后,李承乾的病也好了大半,他的病原本就是心上的,如今心药到了,病自然也就不治而愈。
李承乾正与儿子李象玩耍,就见海棠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面色阴沉着,双眼圆睁,也不知生的什么气。
“海棠!这是怎的了?”
海棠也不答话,对着一个内侍说道:“你将象儿带下去,我有话要对太子殿下说!”
内侍见海棠面色阴沉,也不敢多说话,抱起李象,便退了出去,余下的宫娥太监也纷纷回避,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李承乾不解其意,道:“海棠!这是怎的了?你不是去了娘家吗?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
海棠冷笑道:“若不是回去了一次,还见不着这么精彩的事!殿下,臣妾问您一句,这些时日,那杜睿可曾来过?”
李承乾见海棠又要编排杜睿,心中微微有些不喜,道:“这个却不曾来过,这几日,承明奉了父皇之命,接待西方使节,国事为重,便是没时间过来探望倒也没什么,为了这事,也不值当生气!”
海棠冷哼了一声,道:“没时间过来探望殿下,可是却有时间在府中私会晋王!”
李承乾闻言也是一惊,但很快便道:“这也没什么,晋王与承明之妹定有婚约,时常有所来往,这也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李承乾的心里也不禁泛起了思量,可是又实在不愿意相信,杜睿会当真背叛他。
海棠见李承乾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维护杜睿,心中大为不喜,道:“臣妾便不相信,杜睿那个聪明人会看不出殿下与晋王之间的嫌隙,依臣妾看,分明就是亲亲疏疏,若是晋王入住东宫,他自家的妹子日后就是一国之母,他是当朝国舅,臣妾不相信他就不动心!”
海棠今日从娘家回来,特意从长安西市绕了一圈,正好看见李治和杜云莲说说笑笑的从杜睿的府中走出来,上了马车。
听了海棠的话,这下就连李承乾都有些犹豫了,当朝国舅,一国之母,李承乾自问,若是他面对这些诱惑,也肯定会动心的。
海棠见李承乾不说话,接着又道:“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如今晋王得了长孙无忌的指点,要是再加上杜睿的帮助,要是在父皇跟前诋毁殿下,依父皇对他二人的宠信,难免会动了易储的心思,殿下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为象儿考虑吗?”
“够了!”李承乾怒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承明会背叛我,我了解承明的为人,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待之以诚,承明便不会负我!”
李承乾这话说出来,与其说是在劝服海棠,倒不如说是在宽慰他自己。
海棠冷笑道:“殿下自家宽仁,却是以己度人太甚,那杜睿又不曾得了殿下的什么好处,若是晋王许诺给他,日后立其妹为后,难道他还会顾念什么朋友之谊!”
李承乾低着头,道:“不会!不会!承明不是这样的人!”
正说着,门外一个内侍通禀道:“启禀太子殿下,杜陵郡公遣人来请安问候!”
李承乾闻言就站了起来,忙道:“快!快快有请!”
殿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李承乾颇为熟识的杜平生,见过礼,李承乾道:“杜二郎!你家主人深夜遣你过来,有何要事?”
杜平生忙道:“我家少爷遣小人过来,给殿下送来一封书信!”
言罢从怀中将杜睿叮嘱的书信掏了出来,低着头,双手奉上。
李承乾接过,抽出那封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兄不负弟,弟决不负兄!
看过了这封信,李承乾方才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心中还在为怀疑杜睿感到深深的歉疚,点了点头道:“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李承乾决不负他!”
杜平生退下了,李承乾将那封信郑重的收好,放入了怀中,心情一时间大好,海棠看着心中大为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
杜睿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遣杜平生送信过来,为自己分辨,就是因为深知在长安,没什么能瞒得住天家的耳目,与其被人猜忌,不如尽快释疑。杜睿自家胸怀坦荡,也没什么不能对旁人明示的。
麟德殿内,太宗听了马宣良的汇报,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道:“晋王出府门时,杜睿当真不曾去送!”
马宣良忙道:“回圣上,确实不曾去送过,只是晋王妃陪同晋王一同登车,后来去了一家酒肆。”
太宗听过之后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且下去吧!此事不等对外人说起!”
马宣良道:“微臣理会的!”
看着马宣良出了大殿,太宗顿时无奈的一笑,他这几个儿子当真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角色,就连李治,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心中都开始为了这张位子盘算开了。
太宗不由得又想起了,高祖李渊临终之时,说的那番话:总有一天,你的儿子也会像你一样,为了一张皇位,做出不伦之举!
难道当真就躲不过?
如今李泰一样死了,李佑被他扔到了蜀中,听说也不大安分,李恪虽然在长安,搅风搅雨的,但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只是没想到一向被他认为最是安分守己的李治,如今都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好在杜睿总算没让他失望,若是杜睿稍稍流露出一丁点儿想要投向李治的心思,太宗便是拼着被万夫所指,也要将杜睿杀了,他绝对不能允许一个像杜睿那样别有用心的聪明人。
历来的帝王虽然都倚重外戚,但是却也都提防着外戚,要是杜睿真的选择去帮李治的话,日后其妹为中宫皇后,杜睿在套上一个国舅的身份,这大唐的江山社稷可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莫说是李治,太宗绝对真的要论手段的话,自己都未必是杜睿的对手,不过好在,杜睿的一颗心放在了正处,没有让他面临危难的境地。
此前杜睿远行归来,太宗之所以没给他安排职司,又没有对他名言诸子争嫡的境况,就是存着试探杜睿的心思。
“杜承明!你好歹是没逼着朕做出不忍言之事啊!克明!你还真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你这个儿子,朕当真是怎么都看不透!”
太宗正思索着,殿外传来了王德的声音:“圣上!皇后娘娘遣人过来请圣上移驾雍德殿!”
太宗心中一动,他已经猜到了长孙皇后请他过去,有什么事了。
“你下去安排,摆驾雍德殿!”